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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许念念房间。

“想到办法了吗?”许念念停下手里的事,问她。

朱夏摇摇头。

“打起精神来,你先别管别人怎么说,在职场里,每个人看别人都是傻逼,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聪明人。”

“你跟那个导演有多熟啊?”朱夏冷冷地问。

“合作过几次,算熟。”许念念掏出手机按了一通,“我也给他打了一上午电话了,我把号码发给你,你也打,让他发个声明解释是特殊拍摄,绝无动物演员受伤,把责任揽下来,诚心道个歉,我觉得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朱夏靠在门边,呆滞地看着许念念。

“愣着干吗,快去啊!”

回到座位,朱夏没给那个导演打电话,而是直接把号码匿名发在了网上。果然不出一个下午,导演的住址、身份证、户口全被人肉出来了。他在宁波老家的父母信息被挂在网上,自己的住处全被油漆刷满了污言秽语,已经订婚的未婚妻被公司开除。裹挟着乌合之众的流氓精神,用暴力惩罚暴力,滋生出更多无辜的伤害。

一周后,导演发布道歉视频,说从此以后退出广告圈,还哭着给网友下跪,已经一无所有,恳求大家放他一马。

朱夏没有想到事情最终的结局是这般模样,更没想到的是,许念念辞职了。

朱夏没有问许念念,许念念也默契地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偌大的北京,连知己朋友都经常聚不上,更何况是职场来来去去的人。那一趟每天横穿京城的地铁,有多少次停靠就有多少个人上车下车,而我与你,很可能今生就只有一段擦肩的缘分。

只是她深深记得,那个说“成年人啊,拣对自己有用的听就好了”,那个说“这样的男生,你要爱”的女人,成为她北漂的第一盏灯,微微地亮着光,提醒着她,那是我想成为的模样。

公交站的灯箱亮着,海报上的李亭玉气质出众,无瑕的脸上眼神温柔而坚定。她真的红了。因为质感清纯,成为很多护肤品牌追捧的“国民女神”,每天通告满档,忙碌在世界各地。

陆乘风的网剧拍摄到中段,刷着手机,随处可见李亭玉的消息,他觉得陌生又宽慰,毕竟感情与事业的角力里,如果只能对方好,或者都差,他会毫不犹豫成全前者。

今天只有四场戏,陆乘风拍完就早早收工了,他不喜欢跟其他演员聚餐喝酒,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回酒店看书。正要卸妆,眼睛突然被蒙住了,掰开手,镜子里映着已经在房间里藏了多时的李亭玉。

她瞒着经纪人,让助理在酒店把风,打算过来陪他几天。陆乘风将她揽入怀,闻着她头发的香味,在洗手间抱了她许久。

“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陆乘风放开她,牵起手问。

“别了,出门还要担心狗仔,”李亭玉将他拉到房间里,打开行李箱,拿出两盒泡面,“我们吃这个吧,好久都没吃了。”

陆乘风叉着腰,难堪地点点头。

他们并肩坐在桌边等着面泡好,李亭玉把发丝别到耳后,俯下身闻了闻:“哇,好香啊,平时他们都不准我吃,三餐都只能烫青菜。”

陆乘风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头皮发麻。五分钟后,他撕开盖子,挑起一筷子面,热气缓缓腾起来,被他脸的下缘打散,顺着轮廓漫开。正准备吃,被李亭玉一口咬住。看着一脸无辜的陆乘风,她咬着筷子笑了出来,然后迎来了陆乘风热切的吻。

白天陆乘风上戏,李亭玉就躲在他房间里等他下班。三天后,组里开来一辆写着“陆乘风全国后援会”的应援车,这种摆满零食水果饮料的应援车往往是当红名星才有的待遇,粉丝精心包装好每一个食物,贴上统一标志送给组里的工作人员,给偶像撑足面子。

陆乘风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一堆扮演粉丝的群众演员里,看见了装扮醒目的邱白露。李亭玉知道以后,戴着口罩和帽子去现场侦察敌情,老远瞧见邱白露拿着杯子蛋糕围着陆乘风转悠,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但被助理拉着,警告道,不要变成明天的头条。

微博响起清脆的刷新声,张一寻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以为是刚刚睡醒眼睛不好使,几次确认后,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涨了五万,消息一栏的红圈数字,写着999+。

“真敢花钱。”出版社里,徐老大把手机还给他。

“我没有,是真的。”张一寻激动万分,“我们的唯阿羊火了!”

“这种昙花一现的热度能叫火?赶紧去把今天的稿子校了!”

张一寻回到工位上,迫不及待地跟Viko分享这个好消息。唯阿羊那几条微博收到很多评论,说给他们带去了勇气。不过是无心插柳的随便写写,竟然有了天真的力量。

国庆节后,Viko来了北京,应聘了一家游戏公司的原画设计师。她是个胖胖的女孩儿,皮肤透白,红框眼镜下永远用口罩遮着脸,喜欢在大冷天穿裙子,特别像漫画里的人物。张一寻跟她约在世贸天阶见面,参照着手机上鹅蛋脸的自拍,直接错过了真人。还是Viko主动叫住他,他木然片刻,才傻傻叫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不像吗?”Viko把口罩往上拽了拽。

“……像!特别像从照片里蹦出来的。”张一寻傻笑着。

“别假啦!明明像从身份证里蹦出来的。”

张一寻略尴尬:“哈哈,你本人比照片白啊。”

Viko继续自黑:“见过气球吗,吹得越大颜色越浅呀。”

“哈哈哈。”

张一寻以半个主人姿态,带她走了标准游客路线,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花一素,倒也成了秋日路上别样的风景线。

张一寻说Viko是她的福星,不仅在低潮期给了他安慰,还在平淡日子里给了他希望。Viko被说得不好意思,即便口罩遮面,也挡不住脸颊的红。他疑惑Viko为什么总戴着口罩。挣扎了很久,确认他不会吓到之后,她怯生生地把口罩摘下来。

是个有兔唇的女孩子。

张一寻的反应还算绅士,只是将嘴抿紧了几分,带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珍视。在他看来,上天要她与众不同的原因,或许就为了让她践行这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善良。胖瘦美丑都不重要,只要是Viko就好。

后来张一寻才明白,Viko不仅是他的福星,也是他命运转折的贵人。

某知名图书公司的总编辑直接找到张一寻,说要以唯阿羊为主角,让他和Viko共同出版一本绘本,一个写一个绘。

听到出书,张一寻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想再次试错。倒是Viko欣然答应,还劝服张一寻,权当给她的一段纪念,毕竟这算是追星的最高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