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柴门小幌,野趣酒桌,盐……(第2/4页)

陈大胜轻笑起来道:“就不一样啊,他们在山腰,咱在山脚,皇爷在山顶,老天爷在天上!起初我就想着,照着你们小嫂子的想法去做,若有十两鞋就得有个金丝织就的百两好衣裳配它,咱把那腰带想法子塞给乌秀,他就早晚得拽出一串儿祸事来,再受个大报应!

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如乌秀这般的人才,就活该送去敌营祸害旁人去,只如今他翅儿细小,便展不出大风来,如此……咱们便送他一乘好青云,他如今闯的祸~风势到底就小了点儿!”

看自己身边的六个笨蛋没听明白,陈大胜就叹息说:“以后好好念书,方能懂那登高必自卑,若涉远必自迩的道理。”

“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站在山顶才知道自己渺小,走很远的路才知道咱们不过尔尔,凭着咱们几个的囔球样子,又怎么跟那谭家碰?半年了,宫都没出去过,认识的就那几人……你们看啊,看那乌秀没了富贵,这幅断子绝孙的样儿!”

陈大胜眼睛里冒着烈火,看着远处的护国寺道:“我算是琢磨明白了,其实这人啊,瞬间儿的死,是个痛快舒畅事儿,再想想咱从前等着上阵的时日,又是那般的煎熬。他们既拿咱老刀哥哥们的命~换了那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咱们便铲了他们的富贵根儿,再要他们命!才是世间第一痛快……就像我先生那样整治仇家,才是时间真痛!”

老刀们互相看看,最后便问陈大胜:“那,要如何做?”

陈大胜就伸出手掌在空中使劲握成一个拳头道:“出宫!抓住与他们同样的东西……方能两军叫阵!”

恬静的晚夕,佘伴伴提着一个小筐,正蹲在菜地掐自己种的青菜,才掐了半筐儿,便看到自己学生卷着一身的酒气从外面进来了。

佘伴伴把筐子递给一边的太监,笑着问他:“说是半路就跑了?”

陈大胜闻言便撇嘴道:“肯定就是二皇子!”

佘伴伴笑笑:“他们父子当笑话闲说,我就听了一耳朵,说是你有八个儿子?”

陈大胜面颊当下便涨红起来,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他们兄弟俩吵架呢……就逗他们玩儿呗。”

佘伴伴啼笑皆非:“你到胆大,竟是谁都敢撩拨,就预备与他们装一辈子憨傻了?。”

没有像从前那般假装没听到,这次陈大胜倒是样儿端正,就眼神透亮的看着他先生说到:“以后不装了。”

佘伴伴闻言意外扬眉,弯腰换了下菜地的鞋儿,坐在竹凳上边摘菜叶边问:“那?今日给你安排的功课可做了?”

陈大胜站好,态度严谨的回话道:“是,做了!”

佘伴伴一愣,就抬起头看着他说:“确定?那你说说,今日看出什么了?”

陈大胜想了下,便认真答话道:“学生此去,便看到漫山遍野的善男信女,便看到民心所向,看到半堂朝臣在磕头烧香,人人都想要个富贵来世。”

佘伴伴眼里有些失望,微微摇摇头说:“就这?”

陈大胜也摇头:“不止……应该,还看到,有一把悬在皇权之上的软刀子。”

青菜瞬间茎叶分离,佘伴伴就看了身边一眼,伺候的人便齐齐倒退下去了。

等他们走远了,佘伴伴才指指身边凳子道:“坐下说。”

陈大胜缓缓呼出一口气,怕酒气熏到先生,就把小凳搬开,又拖过菜筐子一边替他先生收拾一边道:“也是赶巧,下山喝酒会账的时候,学生就看到掌柜把钱儿数出两份,一份放在佛龛前的箱子里,一份儿自己花用……”

佘伴伴提壶给自己学生倒水。

陈大胜拒绝道:“不渴呢。”

佘伴伴瞪他:“说你的,我看你还没说完。”

“哦,我就问那掌柜为何这样?掌柜掌柜却说,他家种的却是庙里的庙产,那是给护国寺的田租……庙产不用赋税,如此这些种了庙产土地的百姓,心里便不会有皇爷,更不会有朝廷。

后学生又返回护国寺到处转悠,就看到一些百姓,士绅,甚至官员都将家中田产捐赠到佛前,请僧人帮他们布施……去的路上六皇子说,护国寺有八百年历史,二皇子却说有一千年,又说南北护国寺同样承担普度众生的善行,就凭什么世人看北护国寺高过南边?”

陈大胜停了话,端起茶杯好半天才怅然说:“这世上,便不该有人与君王裂土分僵……”

佘伴伴静默半天,终于低头笑了起来。

陈大胜被笑的郁闷,就问:“先生,学生说的可对?”

又不是给你说了笑话?

佘伴伴就捂着脸,笑的越发畅快淋漓了。

他笑了很久才收住,便更加慈爱的问自己学生道:“你别管我,倒是你,怎么这时辰进宫了?”

陈大胜啊了一声,想起什么般的就蹦起来,往自己先生屋后的库房去了。

他知道先生把库房钥匙放在哪儿,而且库房的东西他向来随便拿。

只他从不拿罢了。

佘青岭又笑了起来,好半天才看着库房的方向叹息:“历代祖先,虽晚矣,可我佘家却也有麒麟儿了。”

没一会儿,陈大胜就抱着一托盘“乱”七八糟,叠放了老高的各“色”宫里赏的玩意儿就出来了。

他把东西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就问自己先生:“先生快帮我看看,这个我可不懂。今儿约了郑阿蛮晚上出去的,他们那帮子人都脾“性”古怪,我好歹得整的跟他们一样些。”

佘伴伴看看这些零碎,就一脸嫌弃的心里叹息,到底,还得从根儿上教啊。

“你是个傻子么?你就是挂一身,看不起还是看不起……想交朋友却不是这样教的。”

“那……先生教我。”

佘伴伴逗学生逗的起了兴致,便玩笑般说:“成啊,喊我爹便教你了。”

心里早就把佘伴伴当成爹的陈大胜没半点犹豫的便喊了:“爹!教我吧!”

……

深夜宵禁前,陈大胜带着童金台一起到了燕京城外的一处庄子。

这庄子他早就知道,是燕京新贵从邵商原样搬过来,消磨时间取乐子的地方。

在距离那庄儿还有七八里的时候,陈大胜便隐约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都在轻微的颤悠着。

顺着抖动行进到了地方,陈大胜一下车,便看到面前是一处巨大的,圆形三层高的奇妙楼台,而那圆楼之外,就排满了各式各样的车队。

陈大胜的车驾挂着他的官号,也不知那里面的人如何分辨,总而言之是径直到的地方,一路无人拦截。

就如他在燕京平常看到的那般,那些车驾里,走下来的都是年轻的公子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