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九月份的半夜三更, 风大的哦,深山里的老树杂草都要被吹秃头。

一群保镖们窝在一楼屋角,发呆。

戚大不着四六地深沉发言:“都忘了?”

大家全都活络起来。

“什么忘了?忘了什么?听不懂, 我是金鱼脑子,三秒记忆。”

“正在删除。”

“就快忘没了,等我会儿。”

“马上。”

风向一致的时候,来了个格格不入的声音,“戚爷还蛮怂的。”

说话的保镖往地上一躺, 脸上是便秘很久终于通畅的爽快, “哎呀妈, 可算说了, 憋死我了。”

其他人沾他的光, 堵起来的地方也通了, 但是, 他们不表现出来,他们暗爽。

“那不叫怂吧。”

有人非要在这时候秀不同,“以我追纯情剧多年的经验来看, 戚爷那叫……”

他搓下巴, 沉吟又是思考了许久,逼都装完了也没想出一个反义词, “好吧,就是怂。”

等半天的大家伙:“……”

气氛迷之安静。

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大家想到他们挑出来的监控画面,集体替戚爷尴尬。

戚爷对白少还真是……

人不可貌相,不看不知道,一看,哎哟, 急死人,亲啊,倒是亲啊,上啊,全是偷吻算什么男人,几年了都,竟然还停留在偷的阶段!

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们这群老小太监坐在茂密的柠檬树下,垂下来的柠檬往他们的脸上晃,眼晕。

“白少看到了,得笑死。”

“笑完就该咬牙了。”

“以白少的性格,他会恨铁不成钢。”

“我们应该拍一点发给白少的,多好的助攻机会,错过了。”

一阵稀稀拉拉的唉声叹气后,有个小老弟咬着槟榔提神,“你们还记得咱上半年打的赌吗?”

大家的表情全都一变,记得啊,打赌戚爷跟白少什么时候结婚。

那小老弟唏嘘着撇撇嘴,“我就说吧,他们没那么快,得要个三五年……”

没说完就被敲了大板栗子。

吃屎去吧你!

一通闹完了,大家伙又开始忧心主子的爱情故事,他们都没想过精灵会取代白少。

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在戚爷心里的分量也没得比。

大家伙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也能猜得到,戚爷暂时忘了白少,是戚院长搞的鬼。

戚院长想要戚爷碰精灵,把她留在身边。

精灵能让戚家延续香火。

戚院长相信数据,相信她的实验结果,认为这件事能成的几率很大,但她没考虑到人和人的区别,人怎么能用一套标准的数据来对待?

戚爷对自身的约束多强啊,克制成什么样了都,非人类,他那样的人是能被随意摆弄的吗,明知是假的还要顺势而为,让自己成为笑话?戚院长做研究做傻了,心智不晓得被哪种东西糊住,都不如他们看得透彻。

“我们再赌一次!”戚六来了一嗓子。

“来来来!”

“我赌国庆,就是下个月。”

“没那么快吧,元旦。”

“……”

“今年年底,他们不结婚,我就……”还是那小老弟,他说话大喘气,引了弟兄们全看过来,羞涩道,“我就结婚。”

这话一出,就有人鄙夷,“你对象都没,自己跟自己结?”

“实不相瞒,在下于三个月前,脱单了。”小老弟开手机,亮出自家姑娘的照片,笑得嘴里的槟榔都掉了出来。

屋角的汉子们炸了,他们一窝蜂地扑上去,压住小老弟就是一通揍,“你他妈的提前脱单,还是人吗!”

靠!

老光棍们哀怨,这都什么事啊,年纪最小的有对象了。

戚大从长廊一头跑近,呵斥道,“都老实点,戚爷来一楼了!”

屋角的众人瞬间噤声。

兰墨府电梯上的数字从5到1,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出来后就拐了个弯。

楼道里响起了下楼梯的声音,主子不是来一楼,是去了地下。那是看了监控的后续。

大家心照不宣地分散开来,巡逻去了。

.

戚以潦连十分之一的监控都没看完,他就游魂一般来到了地下二楼。

身份验证的时候,戚以潦的三魂六魄忽地归了位,他不会是连这个特权也给出去了吧?

当他走进黑白两色的书房,看着新书桌,以及一面放着一本本医学书籍的书架,赤着的脚顿了顿。

戚以潦扣住书桌一角,猛地将它推开。

视野里是一片字迹。

有一部分较浅,下刀的力道发挥不均匀,不是他刻的。

很明显是两人一起刻字。

没有他的准许,这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踏足。

戚以潦微垂眼帘,半晌轻笑一声,下一瞬,他唇边的笑意敛去,面无表情地牵扯唇角,“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他怎么会对那年轻人的拙劣谎言感兴趣,好奇,探究,继而降低底线,改变底线,更是让对方成为他的底线。

兰墨府的监控他都没看完,更何况是兰墨府以外,这份浓得远超他想象的感情既陌生又零碎,他应该让他的小男朋友帮他连接。

可他不是冲动血性的愣头青,他手上的事太多,心悸跟头疼的毛病还没消除。

“克制……”

戚以潦掐眉心,喉咙干又痒,他闭上眼,唇齿间泛着烟草味,“克制。”

眼前浮现自己一次次偷吻时的神态,那恨不得把人从头到脚舔一遍,再一寸寸咬烂了吞下去的样子,戚以潦的面部黑成八百年没刷的锅底,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单手扶额,手掌下移,盖住了面部。

耳根没盖起来,泛着薄红。

戚以潦的一只眼睛从掌心下露出来,扫过四周,就连地下二楼都有那孩子的痕迹。

多出来的书架上那些书,大多都是新的。

不爱学习。

戚以潦随意拿下两本翻了翻,没看见一点注释笔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看法,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什么,阔步走到对面,一把推开门。

地下二楼的书房是他用来静心的时候,他会在书房刻字泡澡,这间空房和书房的浴室相连,竟然变成了一间实验室。

空气里没有药水味,实验室还没用。

戚以潦的目光穿过那些人体骨架,落在笼子里的小鼠们上面,它们原本是趴着的,现在察觉到人类的气息,全都爬起来撞栏杆。

笼子里有吃的有喝的,它们不是想被投喂,是想饲养员了。

戚以潦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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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四五点,天蒙蒙亮,一支巡逻的队伍经过南门,冷不防地看见一道黑影,他们吓了一大跳。

戚以潦立在石雕前的台阶上面,唇间含着一支才刚点燃的香烟,他还是赤着双脚,烟灰色浴袍系严谨,头发自然干了,微乱,几缕发丝搭在刻痕阴戾的眉间,深暗不明的眼底隐约有什么就要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