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5页)

齿间的涩感很重,想咬什么。

此时距离戚以潦苏醒,已经过了十四个小时。

脑中的虚影还是不清晰。

下属们的喊声让戚以潦歪头,他掀了掀寒凉的眼皮,赤红的眼眸看过去。

台阶下的一队人马眼观鼻鼻观心,戚爷果真成兔子眼了。他的眼睛那么红,为监控里的爱情纠结困惑或沉入挂心的成分有,更多的是生理性的,熬成了兔子。

因为监控的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挑的时候不怎么细看,瞥两眼就过去了,眼药水还是滴光了好几瓶,更何况是认真看的戚爷。

戚爷的气质摆在那,兔子眼也不丑,他这副模样深情迷人,现在只要来束花,就能上门求婚。

戚以潦睨了眼下属们,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有多丰富,聊他的八卦,看他的戏。

下属们这德性,是他招人的标准。

戚家死气沉沉,坟墓一样,他希望为他做事的人能有点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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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翻出鱼肚白。

藤蔓在初日的浅薄余晖里飘扬。戚以潦点燃第二支香烟。

“戚爷,大家伙想做个催眠。”戚大低声道。

戚以潦干燥的唇间缓缓吐出一团青雾,他俯视台阶下的下属们。

统一黑西装的保镖队伍别着枪支,整齐站立,他们全都挺背低头,等待主子发话。

兰墨府没有监控室,所有监控都由戚爷一人掌管,他这次生病期间监控出了意外,技术部门因此派上用场。

催眠是技术部门的情求,保镖们也是那想法,他们不想知道那么多。活人守秘密,生不如死。

“你们倒是会给自己减负担,”戚以潦揶揄了声,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断后道,“八点过去,分次催眠,时间上你们自己安排。”

“是!”所有人齐声喊。

戚以潦走下台阶,脚心踩上硬冷平滑的石板,翠绿清凉的草坪,他吸着烟在古堡外围走动。

天幕越来越红黄,整个兰墨府都是那色调,戚以潦回卧室,继续看监控。

有了前车之鉴,他把窗帘都拉上了,灯也没开,就坐在黑漆漆的墙角看,不知不觉间脚边散落了几根烟头。

当监控里出现他单膝跪在轮椅前,把花种放在茭白手心的那一幕,他反复看,一遍接一遍地记下所有细节,试图把错误覆盖掉。

然而这一举动带来的后果是,头疼得快要裂开,像是有人拿着几厘米长的铁钉,往他的头顶心里钉,已经钉进去了一半。

戚以潦抖着手扣开药瓶,倒几粒药吞咽下去,他的后脑勺抵着墙壁,面色煞白地等那股疼痛缓解。

“操。”

墙角响起极低,也极阴鸷的骂声。

状态不行,监控先不看了,他需要停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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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只睡了不到一小时就醒了,他叫戚大进卧室,嘶哑道:“去找个人过来。”

戚大“啊”了声,没搞明白。

找谁啊?

戚大一个激灵,难道是找十八岁,声音好听的男孩子?

戚以潦去衣帽间,他解开浴袍丢一边,从衣橱里拿出衬衣穿上。

睡了一小会,做了个模糊的梦。

按理说,他四年前有段时间经常做那个梦,一直在找梦里的男孩,这回却有种很久没梦到了的感觉。

难不成他这四年都没再做过?失忆后才又开始?

梦里一切都让他魔怔?似乎就该是这个心情,可此时的他只觉得怪异,违和,甚至是……反感。

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孩绝对不是茭白。

戚以潦从下往上地扣着扣子,他排斥梦,是因为他在空缺的人生有了小男友,心思要是还放在那梦中男孩身上,就是背叛,想想都不行?

我就这么爱我那小男友?呵。

戚以潦将平整的西裤穿上,他取了条皮带,边往外走,边往里塞,举止慵懒而优雅,就是精气神不好,双眼红得厉害。

“戚爷?人还找吗?”杵在门口的戚大搔搔头皮,问道。

戚以潦按上皮带的金属扣,迈步去浴室洗漱。

戚大心里一声哀嚎,得嘞,戚爷没说不找,那就是还要找,他揪着眉头去跟弟兄们交代任务。

大家苦不堪言,这几年都是白少给戚爷诵经读书,一直平安无事,戚爷突然要用人,他们一时半会上哪找去啊,渠道早没了。

本来他们想找姜焉,好死不死的,他这几天在外地演出。

“没办法了,问老大吧,”戚三道,“戚爷病了,老大就算再心疼白少,也肯定能理解,不会怪戚爷又找人。”

戚大信了兄弟,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被枕哥喷得耳膜疼。

“给他找!看他能听几分钟!”章枕有起床气,桃花眼喷火,吼完就挂。

戚大跟其他人眼神交流,大家赶紧翻自己手机上的联系人,一个个的电话拨了出去。

日头稍微明亮些,西城一会所的老板亲自送了个男孩来兰墨府。男孩长得很水灵,嗓子也好,他进去了,上楼了……出来了。

戚大按分钟付人酬劳,当场结清。

男孩没想到钱这么好赚,只念几句英文,就能买一身名牌,他不肯走,还想要这份工作。

尽管他嘴甜,哥哥叔叔的叫,使出浑身解数卖乖,依旧被扔了出去。

戚大收到枕哥的信息,他回:不到三分钟。

朗栎的章枕打给三哥,第一句就是:“三哥,你很久没找人了,都是白白给你读书诵经,没有酬劳。”

坐在佛堂的戚以潦:“……”

“你想听人读书,就戴你那耳机,里面有白白的诵经声。”章枕说完就挂了,他弟给他做了早餐,喊他起床。

戚以潦把蒲团摆整齐,他看了会大大小小佛像,仿佛看见他那父亲把母亲压在供桌上面肆虐,供桌震得快散了,香炉和贡品全都往下掉。

柱子后面的他听见母亲的惨叫,他走出来,惊到了母亲。

躲好。

母亲用嘴型说。

那时候的他还小,反应慢,一动不动地沾着,他被父亲发现,打得皮开肉绽。

之后,父亲当着他的面凌辱母亲一整夜,居高临下地告诉他,戚家的男人就该那样。

一股残厉爬上戚以潦的面部,他粗乱地喘了几口气,额角爆起青筋。

“克制,克制,克制,”

戚以潦一脚踹在柱子上面,他阖起布满弑杀之色的眼眸,扯紧领带束住脖颈,五官扭曲地诵读经文。

手机响了,戚以潦的诵读声停住,他后仰被束疼的脖颈,转了转脖子,没事人一样接起电话。

这大早上的,周律师来电,是想问老板改遗嘱的事,改的话,他上午就抓紧时间办好。

手机那头没声,呼吸声都像是没了,周律师喊了声:“董事长?”

“再说。”戚以潦将电话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