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十四个皇后

纯嫔话音落下,镇国公怔愣一瞬,便大步冲了上去,他煞白了一张脸,狠狠抑住她的双肩:“你说什么?!”

许是怒极了,他额间隐隐显出一道青筋,混白的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严重超出了纯嫔的认知。

皇帝莫名其妙的被拉去挡了刀,而她最信任的心腹月芯也突然背叛她,将她这些年背地里干过的丑事都抖落了出来,害得她身败名裂,性命堪忧。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但她绝不会认输,前世她曾经历过的痛苦和折磨并不比现在少,她不是也一样挺了过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必须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嬴珰报仇!

纯嫔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将镇国公钳住她的双臂推搡开,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根本就推不动他。

见镇国公双目猩红,她被逼的有些急了,张口对准了镇国公的耳朵,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了下去。

只听到一声痛苦的哀嚎,镇国公便捂着鲜血淋漓的耳侧,犹如失魂般晕厥在地。

纯嫔从沾满铁锈气息的齿间,吐出半片残缺不全的耳廓——她竟是硬生生的咬掉了镇国公的耳朵。

已经被震惊到不能再震惊的燕成帝,瞠目结舌的看着纯嫔,一时之间却不知是应该先惊讶纯嫔不加掩饰的歹毒,还是应该先感慨一句贵圈真乱。

他看向太上皇,提议道:“要不,你们先滴血认个亲?”

谁知道纯嫔说的话,是狗急跳墙,还是确有其事。

她是不是太上皇的血脉,直接关系到燕成帝要如何处置她——倘若她是皇家血脉,那燕成帝便会将此事上升到两国交战的层面来。

谁都知道太上皇是个笑面虎,只是看着好说话,实则铁石心肠,刀枪不入。

他不想做的事情,绝对没人能强迫他做。

就在众人以为,他必定要拒绝这个提议时,太上皇却答应了下来:“好。”

说这话时,他漆黑的眸光落在了宝乐公主的身上。

她低埋着脸,整个人都置身于黑暗之中,像是覆满尖刺长在深渊里的荆棘。

他永远也拔不完她的刺,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也见不得光。

太上皇慢吞吞的走了下去,见太监捧上来一碗清水,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抬起下颌:“拿剑来。”

皇室的滴血认亲,大都是用银针刺指,用剑割手指的,纯嫔倒还真是头一次见。

纯嫔并没有多想,现在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太上皇了,就算太上皇要用斧头割手,她也不能说什么。

太上皇接过长剑,用剑刃在指腹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凝出的血珠沿着剑身,缓缓淌进碗里的清水中。

纯嫔正要从他手里接过长剑,镇国公夫人却朝她扑了上来:“不,不行……你疯了吗?!”

什么太上皇的子嗣,纯嫔其实就是她和国公府大总管偷欢的产物,跟太上皇有什么关系?

但纯嫔根本就听不进去镇国公夫人的话,她无比确信自己就是太上皇的血脉。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她离宫省亲时,在镇国公夫人的房里,发现了一副太上皇的画像,那画像的卷轴之中还藏着一封忏悔信。

在忏悔信上,写满了和太上皇在船宴上酒后发生的荒唐事,而那行楷的字迹,正是出自镇国公夫人的手。

纯嫔红着眼睛,一把将镇国公夫人推倒:“滚!滚开——”

林瑟瑟看着纯嫔疯狂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可笑。

在原书中,纯嫔是因为回家探亲时,不小心看到了一幅画和一封信,便认亲了自己是太上皇和李氏醉酒后的产物。

事实上,那副画和那封信都是司徒声放的。

毕竟给男女主之间制造误会,是古早文里每个反派角色都必备的基本技能。

虽然到全文大结局,也没有揭晓纯嫔到底是不是太上皇的血脉,不过林瑟瑟觉得,纯嫔最好还是祈祷自己不是太上皇的种。

纯嫔迫不及待的伸出手臂,手腕却倏地被太上皇叩住,她不解的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太上皇微微一笑:“寡人帮你。”

话音未落,他便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右手按在了桌子上。

手起剑落,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一截血淋淋的断指便从桌面上滚了下去。

纯嫔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隐隐泛起一抹虚白,他像是没看到她的惨状,拽着她鲜血淋漓的手掌,伸进了清水之中。

“疼吗?”太上皇将她的血滴进水里,幽深无底的眼眸中瞧不出一丝喜怒:“寡人怕你又用白矾。”

纯嫔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蜷缩着身子,跌坐在桌子下,眼眶凹陷进去,被汗水打湿的青丝一绺绺的粘黏在脸颊两侧。

她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关系,她可以忍,不管怎么样,只要能保住性命为嬴珰报仇,她都愿意。

不出意外,那血液融合在了一起——她是O型血,和大多数人的血液都能融合。

正当她以为可以自证清白时,太上皇却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道:“果然又用了白矾呢。”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却弯下身子,挥剑而下,动作从容的斩断了她的手掌。

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血肉模糊的断臂上,隐隐露出青紫的血管,她面目狰狞的哀嚎着,向外凸出的眼球布满红色血丝。

她晕了过去,却又被太上皇一盆冷水给泼醒,他指着那碗里融合的血液,轻描淡写道:“你看,你怎么又用白矾了?”

又是一声肝胆俱裂的惨叫,他像是砍甘蔗似的,将她的手臂砍成了一截一截。

纯嫔终于知道太上皇要剑的用处了,原来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与她认亲,说到底他就是在耍她罢了。

她不甘的倒在血泊之中,用尽浑身的力气,向他嘶吼着:“王八蛋,你杀子又杀女,你此生必定会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太上皇轻笑一声:“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给诸位介绍一下。”他转过身去,拎着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走到了司徒岚的身边:“他叫赢岚。”

太上皇停顿一下,眸光落在了宝乐公主身上:“赢岚是寡人此生,唯一的血脉至亲。”

他这说话时,注入了三分内力,整个保和殿都回荡着他铿锵有力的嗓音。

他赢苏一生,给不了她名分。

可他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替他们名正言顺的活在阳光之下。

宝乐公主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她浑身抖如筛糠,双手捂住耳畔拼命摇头。

不,他不叫赢岚,他叫司徒岚。

世间有百余个姓氏,他姓什么都可以,但他唯独不能姓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