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十四个皇后(第2/2页)

耳边嘈杂的私语,似乎化作一道道锋芒毕露的利刃,用尽全力的刺进她的心脏,将她扎的血肉模糊,遍体鳞伤。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眸,她抓住席间案上琉璃盏里的银刀,毫不犹豫的刺向太上皇。

他不躲也不避,任由刀刃没入胸膛,一刀,两刀,三刀……

太上皇眼眸低垂,望着身前被血浸透的衣襟,微微挑起唇畔:“赢妤,你感觉到了吗?”

她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仇恨之中。

司徒声冲到她身边,从她手中夺走了银刀,他叩住她的双肩,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想死吗?你是不是想死?”

她置若罔闻,面色惨白的瘫倒下去,双手重重的叠放在心脏上,痛苦的蜷缩起了身体。

太上皇抿唇一笑:“原来你也能感觉到。”

书中记载,凡续命者,会与之悲喜相通,感官相通。

她受伤时,他亦会感觉到痛苦。

她快活时,他亦会感觉到欢愉。

所以当她生赢岚和司徒声时,他便细细体会着她的痛苦和煎熬。

所以当她和司徒霍翻云覆雨时,他便会孤坐在殿中,失眠到天明。

在每一个深夜,他驰骋那些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时,他都急切的想要知道,赢妤是否能感觉到,他相隔万里赠予她的欢愉。

原来,她也能感觉到。

数十个血窟窿在汩汩淌血,但他的嘴角在笑。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倏忽袭来一道劲风,他几乎是本能的拎起了染血的长剑,在刹那间听风辩位,朝着身后挥剑而去。

袭击太上皇的人是太后,似乎是在意料之外,又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长剑刺穿了太后的身体,她手中高举着的花瓶,从指间滑落,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没人可以杀了我。”太上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于这个当了他几十年妻子的女人,眸中却没有一丝怜悯:“你更不配。”

太后在笑,笑的那么肆意,哪怕鲜血溢出嘴角,她也依旧在笑:“你真可怜啊。”

太上皇眯起眼眸:“你说什么?”

“你披着人皮,却改变不了你是蛆虫的事实。”

太后攥着锋利的剑身,一寸寸将剑刃抽离:“你爱的人想杀你,爱你的人被你杀死,你站在巅峰又如何?”

“不过,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她的声音消失了,又似乎并没有消失。

他的耳边传来一阵阵嗡鸣,其中夹杂着她气若游丝的嗓音——不过,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不,他不在乎。

只要赢妤在他身边,没人爱又能如何?

在嬴珰头颅落地的那一瞬间,嬴非非就吓得晕厥了过去,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可醒来之后,却看到她的母后也倒在了血泊里。

她毫不犹豫的扇了自己两巴掌,但梦还是没有醒,那隐隐作痛的脸颊告诉她——这不是梦。

嬴非非满脸泪痕的攥住八棱竹节鞭,她朝着殿下冲去,还未冲到太后身旁,便被林瑟瑟拦了下来,以手为刀将其砍晕了过去。

最开始嬴珰死的时候,林瑟瑟生怕她们母女两人干出什么来,便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

后来见嬴非非晕厥,而太后除了痛哭以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也就没再盯着太后看。

谁料太后会突然冲上去,她想拦都没拦住,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太后死在了她面前。

她没能拦住太后,绝不能再看着嬴非非过去送人头。

保和殿上的鲜血,已经足够多了,倘若再不结束这一切,怕是还要有更多的人相继死去。

“我哥哥今日并非弑君造反。”林瑟瑟抬起眼眸,看向太上皇:“你不是万贵妃所生的太子,而是祺嫔生下的三皇子。”

“你自学了西域蛊术,在景阳宫暗室中炼制异面蛊,利用宝乐公主将蛊虫带到太子身上……”

蛊虫会在夜里扎根到太子脸上,悄无声息的吐出薄如蝉翼的丝线,一寸寸克隆他的面容,直至完全还原出太子的容貌。

那蛊虫吐出的丝线,会紧紧裹住太子的脸,像是贴了一层透明的面膜,但太子本人却毫无知觉,只是能感觉到像是过敏一样的刺痒。

太上皇想要收回那张脸,就必须见到太子,可他被囚在景阳宫里不能离开,根本不可能见到太子。

所以他玷污了宝乐公主,又主动承认下此事,当他被投进水牢里,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太子是宝乐公主的亲哥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毁掉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

他如愿的在水牢里,看见了怒气冲冲前来找他算账的太子。

太子要单独对他施刑,他便趁着狱卒不在,放倒了太子,将太子脸上异面蛊所织成的人皮换到了自己脸上,又将自己脸上的异面蛊换到了太子脸上。

他换上了太子的衣服,而太子则在昏迷中,被送回了水牢里,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林瑟瑟隐去了宝乐公主失贞的这一段,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直将众臣听得一愣一愣。

其实,这些并不是祺嫔告诉她的,大部分也都是林瑟瑟的猜臆。

她问祺嫔,太上皇是如何做到偷天换日,夺走了太子的脸。

祺嫔便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压箱底的禁术,翻到‘异面蛊’的那一页给她看。

她根据书上所写,大概推测出了这些真相。

因为太子已经死了,她也无处求证,所以她原本是不想说出这些事情的。

可她如果不说,今日一过,但凡殿上有一个活人,司徒声弑君谋逆的行为都会被载入史册。

“是那哑巴告诉你的?”

“看来,是寡人小看了你。”太上皇看着林瑟瑟,突然笑道:“既然都被你说出来了……”

他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露出了他寒玉似的脸庞:“那么,这场游戏就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