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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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中我保持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多亏了工作,我才成功的将这些惹人烦恼的感情从我的脑子里祛除了(虽然只是暂时的)。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的感觉非常舒适,这样我就不会有心情和力气去分心,而是将全部的精力灌注到井井有条的工作安排之中来。

伊地知前辈已经提前弄到了文件,所以我们的搜查工作畅通无阻。我们一路摸过去很快就搞清楚了那天长谷川翔太到底是去讲堂听了什么讲座。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了七海。

此时我们在讲堂外不远的街区停车,在车上讨论着长谷川的行踪。

“长谷川两周大概会来这边一次,时间非常固定。”

监控的照片上,每周都会拍到他经过这条街去往公共讲堂的模样,而且他每次都是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黑色外套的。

我啜了一口咖啡,将伊地知给我们的讲堂预约安排表打开,在这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每个时间段来预约使用讲堂的机构或者个人的名字。

“似乎是戒赌会的活动,成功戒赌的人上去分享自己的故事,譬如戒赌之后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呼吁其他组员、那些渴望戒赌的人克制自己的**,加入到他们其中。”

“这似乎是种心理疗法。”我不大确定,“长谷川翔太和戒赌看起来不怎么沾边,难道是和他母亲相关?”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他母亲目前行踪不明,警方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

“七海先生。”我拿着这么厚一摞文件纸,问道:“每次和警方一起协同办案程序都这么复杂吗?”

“不,如果是特殊情况,我们这边有优先解决的权力。但这次工作目前为止都是以调查‘已发生’的案件为主,并且在这之前,没有人察觉到诅咒的气息。”说完,他补充了一句:“五条先生也没有。”

“啊……是的。”

“目前状况仍是扑朔迷离,按照目前已知我了解的情报来看——调查进度迟缓到不正常,当然,这并非是说你们的问题,而是每条线索都围绕着各种各样的误导项,并且延伸出的分支越来越多,逐渐盘根错节。”他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好几位辅助监督也在调查,同样进度迟缓。”

“是吗?”我靠在椅子上,心想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

“没有警方传来的信息,下一步也无法轻举妄动。”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着?”

“不,我正好收到了其他的工作委托。”七海蹙起眉头,“‘窗’观测到了新的咒灵,从距离上来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场已经有辅助监督进行安排了,我这边要前往下一个工作场所了。”

“我送你吧。”我说,“反正我接下来也没什么外勤的工作,只有文书工作,完全可以在家整理。”

“麻烦你了。”

将七海送往目的地后,我维持着正常的社交表情直到他背对我,完全离开我的视线,接下来我终于可以摇上车窗了。没有了工作、和同事两件事让我维持着外在的平稳后,我就彻底坠入了海底。

回家后,我打开暖气,然后洗了个澡,穿着居家睡裙坐在卧室的床边,这次我终于记起来我把烟灰缸放在了哪里。我本来有点想喝酒,发现家里只有上次和五条悟去吃鳗鱼饭的时候他给我的梅酒,我怕自己睹物思人,最终放弃了饮酒的念头,干脆坐在窗边开始抽烟,这次室温很暖和,我的手也不会因为寒冷而发抖,每一支烟都被我轻而易举的点燃了,然后我重复着点烟,抽烟,将它们死死的拧着按进烟灰缸里这个三部曲。

“……啊,该死,真该死。”

抽完这支,我对着烟灰缸抱怨起来。

到现在,我只感觉自己无比的烦躁。

更让我恼火的是我太清楚自己在烦躁什么了——因为五条悟,也只是因为五条悟。

我恼火的事情是全部,关于他的全部和我的全部。我从难过和失望到恼羞成怒只要了半包烟的时间,不,也许不止半包烟,在这之前,在我知道他那两句斩钉截铁的“没有”之后,我就一直在低落,如今我的低落终于枯竭了,证明我的心是有极限的,感情的数量也是有极限的。

这会儿我抽的太多,缺氧的感觉让我身子发软,我索性躺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缝隙发呆。

我睡了过去,睡了一个小时,然后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烟灰缸里的狼藉,忍无可忍的去将它清洗干净。在进行这个过程的时候,我才发现方才被我忽视的一个又一个的细节,比如这个房子里那些和五条悟有关的东西,比如他的牙刷、杯子,比如冰箱里他喜欢的饮料、食物,柜子里的零食。

多到简直叫人眩晕。

于是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自己锁起来,我本想钻进被子里,如今也作罢了——因为同样和他有关。

“这么一来……明明是在自己家,我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我揉着太阳穴,最终还是回到了窗边的沙发上倚着,然后仰头望天发呆。

“至少我今天不是一无所获。”我告诉自己。

在今天,我彻底明白了两件事。

一是陷入爱情的人原来真的只有我一个,二是承认这件事比我想象中还要困难。

也许我得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关怀、也许这种关心对他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行为,但我却产生了微妙的误解,而这份误解又使我产生了“原来我可能是不同的那个”这种惊天大错觉。

家庭关系,社会地位,财富差距......这些客观存在的差距我一直承认他们的存在,但我潜意识里其实有种自欺欺人的乐观——如果我们之间互相喜欢,那么可以一起面对这种差异,那它们都不是问题。

他给我的那些让我以为自己真的有戏的错觉使我盲目的乐观。

可在我知道自己只有单方面的脑子发热之后,这些因素就变成了阻碍我的重负,我独自一人无法战胜它们。

这么说来,我似乎不能说是失恋,只是搞清楚了自己一直以来误解的东西的根本是什么罢了。

“——这不是更残酷了吗?”

看来是我和他相处得太短了,如果久一点,我也许就知道五条悟平时是怎么和别人相处的,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参照标准,不会产生“他搞不好对我也有意思”这种离谱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错觉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应该和他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让我的脑子冷静下来。”

对,就这么做。

给我一个彻底冷静的时间,删掉那些所谓叫我不安的“不平等”和“错觉”,让我的人生重新回到没有五条悟这个选项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