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下地陵(第3/4页)

“你藏了什么东西?”老头儿赶紧追问。

“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匹马,他们都说是唐三彩,俺就放在桌子上当个器物。”张老娃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唐三彩,怪不得呢,唐三彩是正儿八经的陪葬品,用途就是陪着主人一起在地下讨生活的,很多不懂的古董爱好者只知道唐三彩是好东西,买回来以后就在正厅的博古架上摆着,却不知道是厅堂风水的大忌,就像没人会在正厅里摆放死人的衣冠一样,就算是金缕玉衣也是道家所说的不祥招鬼之物。

可是,一个区区的唐三彩,怎么会把满院子的狗啊、鸡啊这些先天敏感的禽畜也吓得噤声呢?这中间一定有古怪。老柳头我们俩满心的疑惑,小心地踏进了屋子里,两只打火机影影绰绰地在黑暗里闪烁,刚一进门,我们俩就愣了,就在屋子里,我们的对面,两只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静,我和老柳头盯着屋子里的那双眼睛一动也不敢动,那双眼睛好似一对探照灯一般牢牢地盯紧了我俩。

外面的张老娃颤声说:“恁看见里面的两只眼没有啊?”我刚想回话,老柳头二话不说拉着我就退了出去。

老柳头大汗淋漓,抓我的手里也是一片潮湿。老柳头一把抓住张老娃,愤怒地说:“你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唐三彩。”

张老娃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动作,顿时软得跟一根面条似的,结结巴巴地说:“大爷,您别生气啊,您听我说……”

张老娃和他侄子的确在红薯窖下面的那个墓室里发现了东西,面对庞大的陪葬品两个人都傻了眼。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东西,这么多琳琅满目的宝贝,两个人差点激动得晕过去。他侄子二话不说就抄那些小金佛,却被张老娃拦住了。他说当年咱家就是对神佛不敬,才落到这个下场的。他想了半天拣了石室里最边角的一匹瓷马,说这我在电视上见过,是唐三彩,这个值钱还不招眼,咱爷俩就把这个搬出去,能卖一笔钱还不招人注意。这么多的宝贝,咱爷们也吞不进去啊!反正咱占着这个红薯窖呢,隔三差五来拿一件就行。张老娃的侄子一想有理,就弄个麻袋装了瓷马吊了上去,张老娃在上面等了半天侄子却没有爬上来,结果下去一看,这小子已经躺在了地上,胸口鼓起老高,他赶紧把红薯窖底原样封好,把瓷马藏在红薯里,然后带了几个村人赶紧把侄子送到老柳家。谁知道路过庙会的时候好多人围上来看热闹,本来用衣服蒙着头的侄子却突然狂性大发,吼着自己见鬼了。张老娃无奈之际,把他捆在门板上送到了柳口村。

趁老柳头救治他侄子之际,他把瓷马偷偷地运回了家。今天晚上刚擦黑,他们家就停电了,因为离村子比较远,张老娃去找电工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是刚一到家就发现家里鬼哭狼嚎的,全家人都站在外面,一问才知道刚才点燃了油灯他家小孙子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他家的桌子上,指着房梁说那里有人,而本来就躺在床上养病的侄子更是惊厥,非说有人要来掏他的心。

老柳头听完这些话以后二话不说让旁人准备了一大把柏树枝,淋上柴油,然后点成明晃晃的火把,擎着就往屋里钻。

升腾的火焰照得整个屋子豁亮,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那匹瓷马就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老柳头弄熄了火把,整个房间暗下来,一双眼睛亮起来,泛着绿色荧光的眼睛从那匹马的脑袋上直直看出来。

老柳头打着了火机,带着浓烈柴油味的黑烟开始在屋里泛滥。老柳头拿了一把榔头二话不说就朝那匹马砸了过去,在我没有来得及阻拦之前,“当啷啷”一阵脆响,马身碎开了,一束精光从碎开的马头部位给放射出来。绿荧荧的光芒一下就铺照满了整个房间。

“你干吗?”我愤怒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当着一个准文物工作者的面砸碎一件文物。

“六丁六甲神游,魑魅魍魉之辈束手。”老柳头铁青了脸不理我,手里的榔头却下得更快了。我一看急了,赶紧把着他的手臂。老头儿也不砸了,轻轻用手拨开那些瓷马的碎片,只见在破瓷片中有一尊神像,面目狰狞,阔嘴獠牙,左手持两面三尖刀,右手持一勾魂虎爪,身披横链铁索,脚踩一个衣衫褴褛的惊恐挣扎之人。整个神像显得狰狞霸气,一股煞气冲天。老柳头长叹一声:“请一尊冥殿煞神到家里,要会安宁才怪!”

“冥殿煞神?”我吃了一惊,然后靠近那只通体透亮浑身泛着绿荧荧光泽的神像,想仔细看看。老柳头一把抓住了我,恼怒地说:“不想要命了?”我有点懵懂地看着他。

“你看看那马尾巴!”老柳头一指那边敲碎的一块瓷片,形似马尾的一块上面有一片熏灼的黑迹,“这尊煞神一定是有人用热火熏了这只马尾巴,激起了邪神的怒火——”老柳头的话音还没落地,大着胆子勉强跟进来的张老娃急忙接着说:“俺那小孙子拿着油灯乱跑,差点烧着这匹马。”老柳头长吁一口气,好似谜底已经揭开了。可我看他好像真相大白的表情,可是我却一头雾水,急切地等着他来解释。就听张老娃哭丧着脸继续说:“早知道这东西不吉利就不拿了,那棺材里的金脸罩也比这个值钱啊!”

“金脸罩?什么金脸罩?”老柳头突然很紧张地看着张老娃,使劲儿地摇动着张老娃的胳膊。我们都被他这个举动吓住了。

“那个面罩啊,黄的,还有点绿颜色,可破了,搁在那个石棺里,石棺里还有个人!”张老娃被老头儿吓住了,弄得结结巴巴说话很不流利。

“唉!”老柳头恨恨地一跺脚,“那人的骨架是不是很大,胳膊腿都比平常人要长?”老头儿的脸色一阵阵发青。张老娃快被老头儿一双大手捏得喘不上气了,只能“呜呜”地点头。

“小娄,拿一床被子裹好这个神像,老娃,你赶紧带我们去红薯窖,再叫你家里的赶紧去我家让我家大孙子拿家伙过来。”老柳头说干就干,一连串的指令下得很是迅捷,我也不敢问,就由着老头儿指挥。老头儿边指挥还边嘟囔:“六丁六甲神将被毁,邪阴地气出,恐怕龙印也镇不住了,要赶紧!”

龙印?六丁六甲神将?我更是摸不着头脑。老头儿也是一言不发,走出门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回头威胁了张老娃一句:“你娃要是这次坏了事,死十次都不足惜!”张老娃本来就哆嗦,这下吓得更是面无人色。

一路上老柳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是真的,娘的脚,皇帝命,死多人,地脉,保驾臣之类的话,骂得琐碎而难听,张老娃也不敢多说,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