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九万53 “你可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Chapter53

时盏在医院醒来。一睁眼, 就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背上用医用胶带粘着输液软管,她一偏头, 就看见立在窗边抽烟的闻时礼。

外面天光大放, 窗外绿枝斜溢,碎金弥撒般的光渗进重重叠叠的叶里。这些的这些, 都只是男人挺阔身影的背景板,而已。

没有人打破这场短暂的安静。

包括她。

望着闻时礼融在光里的身量, 时盏微微眯眼, 恍惚间想起那日他跪在天王殿里的弥勒前, 看佛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敬畏, 反而写满阴鸷的屠意。

直到他手里的那支烟燃到尽头。她看见他将未灭的烟蒂扔出窗口,下面很快飘来一声女人尖叫, 想来是掉在人儿头或肩上了。

坏人脸上却没有歉意,只是浮浪地冲窗口下方一笑。

闻时礼这人很会吃皮相的红利。好比此刻,他就那么冲着被烟头砸到的路人女子笑笑, 那女子就收敛起所有怒容,还朝他挥手打招呼。

时盏默默看在眼里, 看他关窗后瞬间收住脸上笑意, 转为阴冷的面无表情, 然后等他缓缓转身对上她的视线, 那笑又再度自薄唇浮起。

......成天演, 这男人不累吗, 她不禁想。

闻时礼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黑衬衫, 领口敞开两颗纽扣,露出的脖颈修长皮肤冷白,年轻得叫人看不出真实年纪。

他缓步迈过来, 双手落在床沿上撑着,俯身看她的脸,冰冷镜片里折出上方的白光。

“醒了?”闻时礼轻声问了一句,维持着俯身看她的姿势,“昨晚原本想办了你但是你却晕了,我从不操.死鱼,那样太没趣了,所以大发善心送你来医院,你准备怎么谢我阿?”

时盏淡淡道:“我没让你送我来医院。”

闻时礼唷了一声,“听你这话,我还有错了?”

时盏沉默地转开脸,她避开他的声息和目光,他这样的姿势,非常居高临下,偏偏她是个不喜欢被俯视的人。要是能忍受,也不至于离开闻靳深。

“你跟我吧,小东西。”他提出建议,“跟我那侄子比,我可有意思多了。”

闻时礼常年玩弄女人,身上有股难掩的游刃有余,里面挤满各种女人的香气,在他和下一个猎物兵戎相见时,散得四处都是。

就连提议听起来,都有不容置喙的下作。

时盏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对话,也没有继续交流的打算。她推开他的肩膀坐起身,干脆地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

鲜血滋滋地流,滴在雪白的被套上。闻时礼直起腰身,挽着笑意看她时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游乐园的动物表演。

他没去按护士铃,只冷眼旁观时盏赤脚下床。又在她将门拉开时跟过去,伸手一把从后面将门重新按上,将她整个人抵在门上。

时盏浑身一紧,后背传来炙浪的温度。

闻时礼在她耳后笑着说:“跟我有什么不好呢?”他的手指穿进柔软发丝里,语气里的怜惜难辨真假,“我们是一类人,在我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人生苦短,何必委屈自己呢?”

他的话听上去,更多的是循循善诱。

时盏不屑至极,淡淡嘲道:“肆无忌惮?”她挣扎着转过身去,被他制服住的身体重重撞在门上,只仰首去看闻时礼那张斯文的脸,“我已经够肆无忌惮了。”

“不,不一样。”闻时礼笑着纠正她,“你可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将永远为你辩护。”

阿,他是个律师。

时盏真是佩服他,怎么就能下流无耻到令人忘记他是个律师呢,还是逢敌难有败绩的知名金牌大状。

手背上的血还在流。

滴在脚边,滴在男人黑色皮鞋上。

时盏唇色苍白,骄傲不改,“我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而活,当然,闻家男人也不是我这种背景肮脏的俗人能攀的。”

她永远都没办法忘记闻靳深母亲和妹妹看她时的表情,那两人实际是笑着的,可笑里藏着多少嫌恶,只有她心里最最清楚。

闻时礼的手落在她腰上,轻而易举地握住一大半圈,他微微偏头看着她腰间的病号服,说:“说依附就没意思了。”

他不要她的依附,他要拉她一起共沉沦。这样才有意思。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

闻靳深出现在病房外,透过门上小玻璃窗,看见闻时礼如何将她抵在门上戏弄,他面无表情地抬脚,重重往门上给了一脚。

嘭地一声,时盏后背陡然一麻。

闻时礼慢条斯理地抬眸,隔着层薄窗,对上门外闻靳深清肃的眸光。他松开女人的腰肢,眯眸笑着说了句:“你前男友来了。”

没等闻靳深强行推开门,时盏就先一步推开面前男人,往病床方向走去,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不动声色地沉默着,坐在床沿上伸手摁了护士铃。

闻靳深走进病房,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地板上刺目鲜血,他连眼风都没丢给闻时礼一个,径直越过,停在她面前,低眼看着她捂着流血的手背。

时盏坐着没动,也没抬头,正前方视线里是男人白色的衬衫。

洁白的,一层不染。

护士正好端着托盘进来,闻靳深伸手一把接过,说了句我来吧,也没管护士同不同意,就取出棉球握住她的手腕开始止血。

护士原本想说点什么,但看见闻靳深手法专业也只得作罢,默默退到一边。

闻靳深一边低头处理,一边淡淡问:“小叔,您这是几个意思呢?”

时盏这才抬头,她去看他的脸,没什么鲜明表情,目光也只专注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可偏偏令人瞧了,容易心生惧意。

闻时礼缓缓从门口踱回到床尾,手撑在床尾冰冷围杆上,笑了:“她不是和你分手了么?怎么,难道叔叔捡你玩剩下的都不行?哪儿有这么霸道的事情。”

闻靳深长长吁出一口气,表情很严肃。以前时盏最不喜欢他板着脸,会觉得凶,会觉得冷漠,会觉得一点儿也不温柔。

处理好伤口,闻靳深将没用完的棉球丢回托盘里,说:“我和她在一起,不是在玩。”

“可你们已经分手了,难道不是吗?”闻时礼笑得很轻松,耸耸肩反问。

“小叔——”闻靳深像在克制情绪,他的胸膛在某一下起伏得很厉害,又很快归于平缓,“其他女人都可以,她不行。”

“怎么就不行?”闻时礼口吻里有蓄意的挑衅,更多的却是难辨深意的笑,“你总说小叔不行,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闻靳深皱了眉头。

时盏很难说清楚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坐在他面前,看他和他小叔叔对峙着时身姿站得挺拔,表情冷漠。

一个月的时间,她还以为他彻底放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