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九万100 有没有一种可能。

Chapter100

时盏抽空烟盒里剩的九支烟, 平均一支在七分钟左右,耗去整整一小时。烟雾缭绕的隔间里,像在雾里, 连自己也看不清。

出去的时候, 发现闻时礼还等在外面。

见她神色苍白憔悴,闻时礼靠近她, 手自然地落在她腰侧,低低询问:“有没有事?”

时盏推开他:“不关你的事。”

闻时礼明显怔一下, 手悬停在空中两秒, 讪讪收回。不过很快, 他的脸上又收拾出浮浪不经的笑, 语调轻快:“我就要管。”

“......”

时盏闭眼,深吸一口气。

闻时礼笑容未收, 微微含胸低脸去看她的脸,观察到她淡淡神色间的隐忍。看一会儿,闻时礼轻轻碰碰她的鼻尖, 说:“哪里又招你不快?”

时盏睁眼,动作很大地打开他的手, 说:“你真的很烦。”

闻时礼几乎是笑了一下, 出了声。

然后, 就听见——

“拜托你, 别再插手我的事情。”

时盏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用力, 格外重, 仿佛这样能起到警告作用。

或许在某一瞬间, 闻时礼真的有被刺伤过,但他满眼笑意,表情温柔, 实在令人瞧不出端倪。

没等他说话。

时盏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人会无条件地对另外一个人好,这不符合逻辑,更不符合人性。你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这合理吗。”

这一点都不合理。

至少在时盏看来,是这样的。

闻时礼挑眉:“哪里不合理?万事抵不过我愿意。”

时盏懒得和一个金牌律师争辩,她不悦地皱眉,抬脚与男人错身而过的时,说:“别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

闻时礼望着前方女人身影,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有没有平行时空?

可能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不是这样的他,她也不是这样的她。

大厅挂号处。

排队的人很多,时盏前面还排着七八位,有替老婆排的,有抱着孩子的,也有白发苍苍的幡然老人。

等了十几分钟,轮到时盏。

挂号人员问:“哪个科?”

时盏:“妇产科。”

妇产科在四楼。

拿着挂号票,时盏坐电梯到四楼,根据上方悬着的指示路牌,诊室在廊道尽头的位置。

时盏推门进去。

里面一张诊台,台上角落有盆绿植,疏于浇水的原因看上去有些蔫巴。医生坐在正前方,女性,四十多岁戴眼镜。

女医生正低着头整理病历本,只说:“先坐。”

时盏坐下静等。

女医生没让等太久,将摞好的病历本推到一边,抬头看时盏。注意到时盏微隆起的小腹,惯性思维地问:“做产检的?”

“不。”

女医生哦一声:“那是?”

时盏表情非常平静,说:“做人流。”

女医生再次看向她的肚子,说:“看样子得有二十多周了吧。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原因,我一般不建议打掉,手术危险风险高,对身体伤害大。”

时盏很坚持:“我要打掉。”

女医生目光转回到她脸上:“国家有法律规定,如果怀孕超过二十八周的话,是不允许打掉的。所以——”

话音顿住,将疑问抛给时盏。

时盏回答:“二十七周。”

女医生:“......”

沉默了好一会儿。

女医生推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低脸,眼珠向上,透过镜片上方空隙打量时盏:“小姑娘,你得考虑清楚哈。”

“嗯。”

女医生又说:“可能有感染、出血等风险,甚至有继发性不孕的可能性。真想清楚了?”

时盏从不是个会被威慑到的人,她缓慢又鉴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时盏心里很清楚,她不具备成为一个母亲的条件,她无需因一口气而生个孩子下来遭罪。虽然法律上没有明确规定精神病不能生孩子做母亲,但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甚至能想象其他孩子叽叽喳喳地笑着说:你妈是个精神病,你外公是个杀人犯。

想了会,时盏在心中愈发坚定这个决定。她问医生:“最快的话什么时候能做。”

女医生不再劝阻,说:“明早,今天下午你把七七八八的检查做了。”

等开具好检查项,时盏简单道声谢,离开诊室。

三分钟后,诊室的门被再次推开,西裤笔挺的男人踏进去。

女医生在一堆病例中抬头,脸色多少带着惊讶。

“先生,这里是妇产科。”

闻时礼笑笑:“我知道,我来问问刚刚那个小姑娘情况。她要做人流?”

这时,女医生的目光里多少有点深意。

闻时礼知道,这是把他当成孩子父亲了,他迎着女医生有点看不起的目光,接着说:“风险大吗,主要风险是?”

女医生没好气:“二十七周来做人流风险能不大?你长点心吧,别人小姑娘的身体多遭罪阿。”

“抱歉。”

闻时礼彬彬有礼,他知道,这种时刻致歉就对了。

女医生见他态度如此良好,也不好再使什么脸色,虚咳一声,说:“主要风险就考虑术中大出血的情况。”

闻时礼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女医生话头再起,“最近医院血库紧张得很,如果那小姑娘手术中需要用血,想要优先用血的话,直系亲属必须有过义务献血经历。”

“那要是没有呢?”

闻时礼想起时盏那两个不务正业的哥哥,还有吸血虫似的母亲,那三个一看就不是会参加无偿义务献血的人。

女医生说:“没有的话,就动员家属献。”

......

整个下午的时间,时盏忙于做各种检查,在等心电图结果的时候,长椅另一端有人坐下,时盏的余光里,看见黑色的西装衣角。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闻时礼。

时盏几步可闻地叹一声:“不是让你别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吗?”

“我有正事儿要和你说。”

时盏没应,脸转向一旁,她不相信他能有什么正事。

闻时礼摸摸她腰间柔软的长发,自己笑眯眯地凑过去,讨巧似的:“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所以先来问问你。”

“有事你就说,别卖关子。“

他拨弄着她的发,说:“上回自作主张找你那个妈给你签字,给你气哭了,这回我先问问你,能不能抓...是请,能不能请她来给你输血,医生说你手术中有大出血的风险。”

时盏像被刺痛症结,猛地转头,瞪着他:“少管闲事!”

闻时礼低低叹息一声,唇畔笑意不减:“我这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么,还没找来阿。”

闻言,时盏冷静住。

隔了会儿,时盏说:“席月皎她献不了,她是A型血,而我是B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