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合一】倒想看看最后……

贵妃娘娘听到李宿这话, 微一挑眉,立即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安静不语的姚珍珠。

见姚珍珠自己也挺惊讶,贵妃不由轻声一笑。

“我倒是没想到, 你们还能有这般缘分。”

人跟人的缘分,谁也说不清。

天定、人为?不过是在万千人中能看对眼罢了。

“倒是挺好的。”贵妃娘娘感叹一句。

李宿从小就寡言少语,有着其他孩童都不曾有的沉稳冷漠, 即便是皇室子,本就应当沉稳端庄, 却也实在太过沉闷。

他没有朋友,跟兄弟不亲近, 对身边的宫女太监也从不另眼相待。

他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么多年,李宿就仿佛一潭死水, 了无生机。

但谁又知道,这黑漆漆的夜幕世界中, 不会有光照入。

这个阴差阳错来到毓庆宫的小宫女,却如萤火一般, 虽不耀眼,却点亮了漆黑的夜。

贵妃娘娘悬着多年的心,终于在此时放下。

她很清楚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性格。

他果断、狠绝, 只要决定好的事,无论旁人如何劝说, 无论多么艰难,他决计不更改。

现在他能开口说姚珍珠可信,那么以后也不会回避她。

被他接纳的人, 他会一直放在心里,永远不会厌弃。

他是君子,向来金口玉言。

李宿听到了贵妃娘娘的笑声, 目光微闪,耳朵泛起不易觉察的红晕,别过头不看她们。

贵妃笑声更响了。

“祖母。”李宿闷声说。

贵妃拍拍他的手,宽慰道:“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去赏梅去。”

姚珍珠现在心里面乱哄哄,却又暖融融,好似喝了一大壶蜜水,整个人都散着甜意。

李宿说她什么都能听,自是全心全意信任她,不把她当外人。

姚珍珠强忍着绷住嘴角,不让人看到自己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里肯定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心满意足。

祖孙三人往梅林行去,贵妃也不如何斟酌,直接道:“这几日太子没找你麻烦吧?”

李宿道:“上书房有太傅在,他还插不上手,不过太子妃招珍珠过去说了几句,无非就是鼓动她劝孙儿来劝您。”

贵妃敛起笑容,道:“他被陛下养废了。”

傲慢自大,却又畏首畏尾,不似李家男儿。

“倒是为难珍珠丫头,没吓着吧。”贵妃脚步一顿,站在一株盛开的梅花树下,回头看向姚珍珠。

姚珍珠忙道:“太子妃娘娘瞧着很是和善,不过同臣妾说了几句,全无逼迫之意,不过……”

姚珍珠看了一眼李宿,才道:“不过当时太子妃娘娘一直握着臣妾的手,臣妾感觉她心跳有些奇怪,比常人心跳快许多,而且手指尖冰冰凉凉,有些不太康健。”

贵妃安静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抚了抚枝头的腊梅。

冬日时节,只腊梅可以肆无忌惮开放。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细心,太子妃的那双凉手,曾经吓坏过许多年轻的小主。”

姚珍珠愣愣看着眉目含笑的贵妃。

她虽一身素净,面无脂粉,亦无金玉,可那明媚的眼眸依旧比腊梅还要耀眼。

姚珍珠想:太子妃确实华贵精致,却如同华而不实的玩偶,空有一个美丽的壳子。

但贵妃娘娘却有着最为璀璨的灵魂。

姚珍珠被贵妃娘娘的深邃眸子看得有些羞涩,她小声说:“谢娘娘谬赞。”

贵妃声音清润,随风而行:“太子妃早年身体很好,是东宫中最健康的妃嫔,不过自打诞育李端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

“她睡不好觉,精神萎靡,太医院会诊都不知道要如何治,最后只得每日饮安神汤,这才能浅眠。”

“睡不好,心脏自就不会好。”

姚珍珠想起太子妃脸上白得耀眼的脂粉,点了点头:“臣妾明白了。”

贵妃很有耐心,给她说完太子妃的情形,然后才对李宿道:“太子如此动作,你还要坚持吗?”

当时离开长信宫不过缓兵之计,贵妃跟他都知道路途会有意外,也不觉以后便不能再回长信,只是那一场危险,还是令贵妃心惊。

因此,对于太子,贵妃便渐渐失去了耐心。

她对他的厌恶与日俱增,或许要不了多久,贵妃便不会再继续容忍他。

在离开前,贵妃同李宿曾经深谈,贵妃问他是否要让太子得偿所愿。

当时李宿就回答她,即便太子当上皇帝,他也走不远。

经过悬崖那一场刺杀,贵妃对太子的不满达到顶点,现在再问李宿,就看他意下如何。

李宿眸色沉沉,他看着眼前含苞待放的腊梅,道:“为何不可?”

“刺杀一事兹事体大,太子殿下一定会给出一份完美的案卷,可以省去祖母不少事,”李宿道,“事到临头,宫里内外,朝野上下,似乎都已被他笼络,此时上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便让我那好父王开心一回吧。”

李宿顿了顿,回头看向贵妃:“再说,若是太子殿下肯同祖母合作,是再好不过的事。”

“边关苦寒,无数将士战死沙场,换来了云霞七州的短暂平安,”李宿声音微冷,“北漠的铁骑虎视眈眈,那些佯装而成的马匪在云霞七州肆意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除北漠,边关将永无宁日。”

“皇祖父年迈,七年前不肯大动干戈,七年之后更不可能,但父王还年轻,这些年他于云霞七州只字不提,就是在等祖母的意思。”

“端看他如何选择。”

贵妃欣慰地看着他。

即便在长信宫这个泥沼中艰难长大,前路坎坷,满身荆棘,他也从来不会自私自利。

名誉、声望甚至性命,他从不放在心上。

同他父王,甚至他皇祖父截然不同。

自然更不可能像整日里多愁善感的先太子妃。

贵妃娘娘下意识道:“你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李宿倒是一本正经:“孙儿自小受祖母关照教养,自然随了祖母。”

贵妃难得被他逗笑了,又瞥一眼姚珍珠。

“比以前会说话多了,平日里肯定用心学了。”

李宿又不吭声了。

姚珍珠也羞涩地低下头,不敢接话。

贵妃轻咳一声,把话题又拐回来:“宿儿,你对你父王还是不够了解,他断然不肯出兵。”

李宿目光一直望着眼前梅花。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闪着坚定的光,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不肯,总会有人肯。”

贵妃看着年轻孙儿俊朗的侧脸,看着他不知何时变得刚毅的下颌,才发现自己需要仰着头看他了。

他长大了。

“近来北漠总有动作,他们的新狼首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中原之内,暂且还是要平稳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