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合一】倒想看看最后……(第3/3页)

贵妃顿了顿,她道:“我竟有些好奇,倒想看看最后会是怎样的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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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鼓打三更。

定国公府,前院书房内,定国公郑承嘉正在桌案前写信。

他三十三四的年纪,比妻子寿宁公主略大三岁,却儒雅清隽,眉目如仙。

郑承嘉身形修长,略有些消瘦,是一派文人墨客之态。

书房中,烛灯幽幽燃着,只有郑承嘉一人。

袅袅青烟从博山炉里徐徐而升,迎风而来一阵轻灵木香。

郑承嘉写得很认真,以至于没有察觉晚玉香中有些异于平日的苦涩。

大抵因这信实在难写,无处落笔,郑承嘉写写停停,最终还是叹气停笔。

他把竹笔放回桌上,抬头看向已经燃到底的烛灯,开口就想唤人来换。

话到嘴边,他却一声都没发出。

郑承嘉略一皱眉,板着脸起身,来到烛灯前。

他打开灯架上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根白蜡。

郑承嘉掀开灯罩,把新白蜡对准正燃着的蜡烛头,待到新蜡幽幽燃起火光,他便凑近了些,在烛台上滴蜡油。

啪嗒、啪嗒。

蜡油滴在烛台上,冒出一层白雾,一下钻入郑承嘉鼻中。

郑承嘉眼前一花。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凑得太近,蜡烛的烟气薰了眼睛,便把蜡烛直接插在烛台上,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退,他才发现自己腿脚发软,膝盖一弯,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从来没摔得这么重过,这一下磕在腰背后,撞得他痛呼出声。

“啊!”

郑承嘉这一声喊完,立即感受到五脏六腑一阵尖锐的疼。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神智不清,不停打滚。

从未做过粗活的手指扣在地砖缝隙里,划出一条条血痕。

郑承嘉此刻顾不上其他,他想唤人进来救他,可喉咙充血,他一个字都喊不出口。

寒冷冬夜里,他孤零零在冰冷的地上煎熬着。

深入骨髓的疼折磨着他,让他几乎要是去所有神智。

郑承嘉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人生最后的思绪里,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我。

灯花啪地一跳,郑承嘉气绝身亡。

次日清晨,宫门未开。

寿宁公主仪仗已到宫门口。

御林军不敢拦她,破例开了东华门。

寿宁公主的马车一路直奔乾元宫,一路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此时,太子李锦昶正准备上朝。

再过三日便到月底,二月二十八是太孙李宿的生辰,他今岁又满二十,要行弱冠大礼。

因此,李锦昶准备在今日早朝时宣召文武百官,三日后宫中要给太孙行弱冠大典,介时五品以上朝臣皆要携亲眷为太孙庆贺。

想到还有三日,李锦昶心情就格外愉悦,唇角扯出一抹微笑。

杨连正在伺候他穿太子礼服,见他心情甚好,便低声道:“殿下,臣已提前询问营造司,营造司道坤和宫虽年久失修,但根基还在,只要用心修缮,一月便可完工。”

坤和宫已空置二十余年,不过洪恩帝惦念孝慈皇后,年年都会派人着重养护,宫室虽已陈旧,却不难修。

只要重新更换琉璃瓦,刷墙修木,再换上一水红木家具,便又是富贵典雅的坤和宫。

李锦昶嗯了一声,只低头戴好戒子。

那戒子是祖母绿的,是父皇的旧物,在他入朝听政那一年,父皇特地赏赐给他。

告诉他:“即便为君,也要有界。”

戒子戴在手上,时时刻刻提醒他,这世间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一定不能为。

李锦昶当年很喜欢这个戒子。

但洪恩帝早年戎马,高大结实,手指自然粗长有力,这枚戒子他戴哪个手指都大一圈。

李锦昶轻轻盘玩这枚莹润的戒子,祖母绿的荧光幽静,一如深潭。

李锦昶心想:戒子宽松,边界也大一圈。

杨连见他垂眸不语,好似在出神,便又道:“昨夜陈大人送信入宫,道事情已办妥,当时殿下已经安睡,臣便未曾打扰。”

李锦昶盘玩戒子的手微微一顿:“陈世明还说什么?”

杨连不用回忆,也能把这些倒背如流:“陈大人只说此事稳妥,没有纰漏。”

李锦昶刚皱起的眉头略微松开,他道:“陈世明还算忠心。”

杨连连忙陪上笑脸。

“太子妃娘娘即将位主中宫,成为天下凤主,陈大人自当会为殿下肝脑涂地,无论有何差事,定当竭力而为。”

李锦昶又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她近来可好些了?”李锦昶问,“搬来乾元宫后国事繁忙,未能日日去看她,心里很是惦念。”

杨连压低声音:“娘娘还是老样子,夜里总是睡不踏实,太医又给改了方子,也不知这次的吃着能不能管用。”

“娘娘还很惦念殿下,特地叫小厨房给殿下每日备汤,怕殿下为国事误了身体,越发操劳了。”

李锦昶便道:“枣娘一直都这般好,对孤温柔又体贴,这么多年,全赖她悉心照料,孤才能一步步走到今日。”

“让太医院务必治好娘娘的病症,若实在不行,再去坊间寻一寻,看看是否有手段偏一些的杏林高手。”

杨连道:“是。”

主仆两人正在说宫里事,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原本安静无声的寝殿内,顿时热闹起来。

李锦昶再度皱起眉头。

杨连膝盖一软,后腰一塌,整个人往后退了散步:“殿下赎罪,臣这就去训斥他们。”

“你要训斥谁?”

一道明媚而张扬的女音响起,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鲜红得如同火焰一般的织锦裙摆。

杨连这次是真跪下来了。

“公主殿下,此处是太子殿下寝殿,不得擅闯,您得在明堂候等。”

杨连虽在规劝寿宁公主,但声音很低,人也瑟缩,瞧着便不像是真心在规劝。

寿宁公主看都不看他一眼,飞身扑了进来,身形翩跹犹如蝴蝶,轻灵明媚。

“哥哥,”寿宁的眼泪如珍珠一般坠落,“哥哥,夫君死了。”

李锦昶沉着脸望着他,不悲不喜,不怒不哀,仿佛没有听到寿宁公主的话。

寿宁公主一进寝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他被人害死了哥哥,”寿宁公主哭得双目通红,“我可如何是好?”

李锦昶站在原地未动,指挥手让杨连出去。

“你是说定国公郑承嘉被人害死了?”

杨连迅速退了出去,最后只听到寿宁公主娇弱的嗓音:“哥哥,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务必抓住杀害夫君的凶手,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