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不出蛋的母鸡(十三) 娘娘不要浑说……

姐弟俩又聊了会儿别的话,王长安提出要走。

晚香留他吃了午饭再走。

王长安说不吃了。

晚香怎可能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苗氏是个抠门的,也是看不惯原主和王家,平时王家人上门从来不主动留饭。

也是王童生和刘氏不出门,王家其他人心知苗氏是个难缠的,非到万不得已,从来不主动上门。

偶尔来看晚香,也都是使着王长安来。

前几年王长安还小,是个小孩子,原主性格懦弱脸皮又薄,婆婆不发话,她也不敢主动留弟弟饭,只能事后憋屈的自己哭。

王长安也心疼姐姐,从不让她为难,都是做无事状。

可现在王香儿不是王香儿了,是杜晚香。

晚香看似性格容忍大度,但那是没触犯她的底线,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杨家人的所作所为屡屡踩到她的底线。

“姐说留下吃饭就留下吃饭,你在屋里坐,我去杀鸡。”

赵大家赔的鸡还剩一只,正好今天杀了。

*

赵大家的鸡开始是单独装在鸡笼子的,因为一时半会儿吃不了,晚香就把它放出来了,跟杨家的鸡混养在一起。

不过她做了记号,倒也不怕认不清。

此时这些鸡正在院中的空地上找食吃,突然杀进来的晚香,打破了这片和谐。

也是晚香太高估自己了,本来她是心里带着气,才显得气势汹汹,但鸡哪有那么好抓的,一时间院子里闹得是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正房里,苗氏黑着脸听着外头的动静,手指紧扣着炕角,才能忍住出去破口大骂的冲动。

田兰花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三弟妹,你这是在干甚,闹腾腾的。”

“抓鸡!杀鸡!我娘家弟弟来了,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回!”

田兰花顿时不吱声了。

苗氏做的那些事,瞒得过外人,哪能瞒得过杨家人。一听老三媳妇这口气就是带着气,想着这几天她一反常态的和婆婆唱反调,甚至谁的脸子都敢甩,田兰花决定不当出头的椽子,谁爱当谁当去。

说话间,晚香已经把那只唱反调的鸡给摁住了,要拎去后院杀时,王长安从屋里走了出来。

“姐,还是我来吧,你不是向来怕杀鸡么?”

晚香一愣,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天她杀鸡时没一个人敢说话,还有方才的田兰花的样子。

心里的那口郁气顿时出来了。

她手一扬,笑道:“我让大芽儿带你去后面菜园子,我去烧水。”

不多时,鸡杀好拿回来了,晚香用开水烫去鸡毛,又清洗干净。

中间王长安要帮她剁鸡,她也没阻止,姐弟俩搭手忙着,大芽儿和小芽儿也都笑眯眯的,气氛为无比和谐。

一顿饭吃得身心舒畅,吃过后王长安和晚香道别,就离开了。

与之相比,杨家中午这顿饭吃得不甚美。

一个个都拉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们似的,唯独杨大志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大抵是王长安来,竟没跟他这个做姐夫的照面,又或是见家里人对妻子怨气丛生,不过他现在也知道,他是拿谁都没办法,只能不吱声。

且不提这些,第二天下午王长安又来了一趟,跟晚香说已经跟古亭说好了,明天早上就能进山。

王家人连着两天上门,自然惹来杨家人的疑惑,不过王长安也找了由头,说是家里有事,要请晚香回去一趟,他明天一大早会过来的接人。

翌日,晚香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衣裳要穿简单耐脏耐磨的,早上做饭时她还多烙了几个玉米饼子,打算带上山去吃。

等王长安来找她,两人一起离开了杨家。

出了阳水村,又走了一段路,远远就看见那个似乎在树下站着等候已久的人。

“古亭哥。”王长安招呼道。

古亭还是那身装束,灰黑色的短褐,手腕和腿上都扎着绑带,不过今日没背竹篓,弓和箭筒侧背在身后。

少年的身姿本就比成年男子要显得单薄消瘦,这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显得他很是英姿飒爽,像一棵生在悬崖上的孤松,虽然并不繁茂,但充满了坚韧感。

他腰间还多了把刀。

刀身约有一尺多长,加上刀柄两尺出头。刀柄是为木质,呈黑色状,上面没有多余的雕饰,因为被人使用的频繁,上面泛着一层润泽的光。

刀鞘也十分简单,似乎是用兽皮做的,也是黑色。

整体来说平平无奇,晚香的目光却在那刀上停留了一下。

她虽不识兵器,却能隐隐感觉出这刀的不同寻常,之后不可避免就看到在短刀衬托下,少年细瘦但充满力度的腰。

一道目光扫过来,晚香下意识抬起头,脸红了一下,为方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感到羞愧。

可,他的腰实在好细。

……

“问玉,我最近好像吃胖了些。”

打扮雍容华贵的少女,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裳,尤其此时她没个正形靠在引枕上,两只小脚从花纹繁复的裙子下高高翘起,小手摸着刚吃饱的肚子,格外有种引人发笑感。

抱琴和侍书着急得不得了,手忙脚乱地扶她头上的凤冠也不是,捧着她的衣摆也不是,哭丧着脸小声哀求:“娘娘,您多多少少注意些,等会儿还要在宫宴上露面,发髻和衣裳千万乱不得。”

“行了行了,你们怎么这么多事儿,让我消停消停不行?乱了就乱了,我还嫌这些破东西挂在身子硌得我难受。”

可您说的这些破东西,是凤冠和凤袍啊,这可是一国之后才能拥有的东西!可这话,抱琴和侍书才不敢说。

“问玉,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晚香碍于凤冠,不能随意转头,自然没发现立在她身旁的人,目光一直落在她白皙娇俏的脸上。

甚至连那上面的抱怨,淘气地皱鼻子,都美好得像一幅画。

问玉收回目光,含笑道:“娘娘怎会胖,奴才反倒觉得娘娘偏瘦了一些。”

“你该不会又想哄我吧?”

晚香吊着眼睛往上瞟,也只能瞟到问玉的半截衣摆。

太监独有的深蓝色圆领衫,布料上有着简单的暗纹,本来平平无奇,但因为问玉高挑消瘦的身形,而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甚至是那条简单的、镶了块儿石榴石的腰带,都成了点睛之笔。

人长得好,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这是晚香一贯的说辞,所以哪怕她身边一个跑腿儿的小太监,都长得不差。

而问玉无疑是其中之最,宽肩细腰,身形颀长,虽不至于俊美无俦,也是面如冠玉,风姿卓越。

“那为何你的腰这么细,我总觉得比你的腰比我还细。”晚香有点嫉妒道。

抱琴、侍书皆掩唇而笑,问玉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