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4/8页)

他把白雪岚有关陪葬的话用中文复述了一遍,让他的朋友也感到很生气。

道格拉斯说,「确实,他是在无耻地威胁。可是我不明白,我送过去的药难道没有一点作用吗?我打了长途电话拜托普拉,他才答应坐飞机过来中国时给我带上这些药。我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你把药都用了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剂量不够的话,我还是可以想办法的,毕竟大使馆这边经常有来往的飞机。」

金德尔说,「已经全部用了,但是完全无效,中国人的体质,和我们大英帝国子民的体质相比……不,我不认为这是剂量的问题。对不起,扎布斯,我也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我甚至后悔为了这件事而打扰你了,病人就是病人,我应该牢牢记住毕业时院长的话,医生必须对所有病人公平,永远不要区别对待。但我当时是这样的希望把他治好,因为这毕竟有纳普的错,也有我的错,如果在一开始是我过去给他诊治,就不会让他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情况也不会恶化。现在只有上帝可以拯救他了。还有纳普,可怜的纳普,他虽然有错,也不应该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

纳普被白雪岚踢了一脚,现在还在另一家医院躺着。

这件事在洋人圈中很受注意。

如今的中国,洋人踢中国人,那是很常见的。

但中国人踢洋人,还踢成重伤,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两人讨论了一通中国人的低下素质和无法无天,才把电话挂了。

扎布斯.道格拉斯把话筒一放,想了想,又把手指在电话转盘上转了几转,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正巧,他找的人刚好在家。

这通电话说的也是英语,那一头的人声音清朗,语气充满期待,「你一定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吧,朋友。」

道格拉斯说,「恐怕不是好消息。你那一位在医院的朋友使用了药剂之后,并没有好转。不,从金德尔沮丧的口气来看,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

那人说,「真是令人遗憾。不过,他用了那些药剂,对吗?」

道格拉斯说,「是的。」

那人问,「你确定?」

道德拉斯说,「是的,我确定,金德尔没有理由骗我。但是,安杰尔,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法给他提供药剂?为什么又要我对金德尔保守秘密?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提供帮助。」

安杰尔.查特斯在电话里轻松地笑起来,「别紧张,我的朋友。药剂没有任何问题,而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行为完全是出自一片真诚的爱意。但这件事太复杂了,你何必要全知道呢?毕竟,当成为我姐夫,大使阁下身边的第一秘书后,你会比现在忙碌得多的。」

道格拉斯识趣地不再说什么。

大使夫人的这位弟弟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但这个战乱的国度里,还存在所谓的高尚吗?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是上帝陷在沼泽里挣扎的羔羊。

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前途好了。

成为英国大使的第一秘书,再过几年回到祖国,他很有把握可以抓到一个赚钱而且有优越感的职位,他的未婚妻丽塔会非常高兴的。

阴谋像一条沿着电话线游走的毒蛇,绕了一个圈,又几乎回到原点,查特斯挂了道格拉斯的电话后,又拨了一个到医院。

刚刚金德尔的电话,正是从医院这里打出去的!

当然,接电话的人并不是金德尔,阴谋的原点和终点之间,隔了一层楼。

四楼的高级病房里,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展露昭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宣怀抿忙按着他说,「什么事这样急?不过一个电话,我接罢。」

便走过去接,拿着话筒问,「喂,找哪位?」

过了一会,又说,「我们军长在,请问您是哪一位?」

展露昭朝着宣怀抿的背影说,「少他妈废话,是不是查特斯?快点把电话给老子拿过来,这是正经大事。」

宣怀抿刚从话筒里听了对方报姓名,扭头说,「还真是让你猜准了,可不就是他。」

把电话机抱了过来,拖着线放到床边。

展露昭打惯仗的人,身体壮得像头牛,醒过来后,恢复得更快,这几天工夫已经可以下床了,本来以他的性格,早就要嚷着出院,可知道宣怀风也在这医院里住着,就完全成了两回事,是死活也不肯出院。

他拿了话筒,刚要贴到耳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宣怀抿把下巴朝房门一扬,说,「出去。」

宣怀抿鼓着眼睛说,「怎么?我不能听吗?」

展露昭还是那两个字,「出去。」

宣怀抿脸刷地变了一片的青白,颤着唇问,「连你也怀疑我是叛徒?以为是我给海关通风报信?」

展露昭不耐烦了,骂道,「他妈的老子打个电话,也要向你报告?老子要是怀疑你,你坟上都他妈的长草了,还能站在这放屁?给老子滚出去!」

拿起床边小桌上一个玻璃杯,连杯带水地一砸。

砰一声,溅了满地玻璃渣子。

他声明了没有怀疑,又这样行动上的一发狠,算是怀柔和威吓这两种策略同时采用了,宣怀抿再没有不吃这一套的,立即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展露昭这才拿着话筒急冲冲地问,「事情办成了吗?」

查特斯中国说得很顺溜,和他沟通起来毫无障碍,回答说,「成功了。金德尔已经给他用了药剂,情况看起来很危险。」

展露昭提醒说,「你保证过,是看起来危险,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查特斯说,「只要措施及时,不会要命的。我也不希望这样美丽的人儿死去,我还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他的温柔。你去英雄救美吧,别忘记你的诺言,得到他之后,我也有权力分享。」

展露昭哈哈大笑,说,「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咔嚓一声,把电话挂了,展露昭脸上笑容凝结,恶狠狠地扭曲成狰狞面目,咬牙切齿咒道,「分你奶奶的享,天杀的洋鬼子,老子的人你也敢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是找死吗?等老子以后用不着你了,一枪子崩了你。哼!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此时纷乱,又何只一家小小的医院?连城里也极不安稳,因白雪岚给白面里掺药,狠狠对付了广东军一番,虽是酣畅,但广东军那些人,又哪一个是肯忍气吞声的。

不到几日,海关人员在街上被袭击的治安事件连续发生了两起,把警察厅也惊动了,局势更为紧张。

连年亮富也少不得老老实实坐起了衙门。

只是他的脾气,向来是坐不住的,虽然备了白面在身边偷偷地抽,没了绿芙蓉在身边,着实耐不住寂寞,这日寻得了一点空,就坐车往小公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