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4页)

刚挂上电话,一个守岗哨的士兵从外面快步进来,报告说,「连长,副连长来了。」

房连长大为诧异,这公馆为着保密,连江合宜都不敢告知地址,怎么副连长却嗅到气味,找到这来了?不过我是他的长官,就算找来了,我也不必怕他。

房连长便吩咐,「叫他进来。」

士兵出去不一会,蒋副连长走了进来。

房连长打量他这样全副武装,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脸顿时黑下来,语气很不好的问,「蒋云正,你怎么找到这?派人盯我的梢吗?」

蒋副连长说,「不敢盯梢。连长派回去两个士兵,不肯和我说实话。我查到他们在营房里打过电话,找话务局查了号码,才找到这条巷子里来。」

房连长这才知道,自己疏忽在哪里,冷哼着问,「我今早走的时候,还要你看好营房,你来这干什么?完全不把军令放眼里。」

蒋副连长受了责问,并没有解释的话,反而问,「连长,军长那位姓宣的副官,是不是在这?」

房连长把脸一甩,「这事轮不到你管。」

蒋副连长说,「我猜他必然和连长在一起。我已经去过衡园饭店一趟,门房说他和几个穿军服的人走了,坐的轿车的号码牌,门房还记得住。那正是我们加强连轿车的号码。」

他举出这样确凿的证据来,房连长也不能回避了,态度强硬起来,「不错,他和我一道,而且他此刻就在这公馆里,你敢怎么样?」

蒋副连长说,「人就在公馆,那可很好,麻烦连长请他出来。」

房连长问,「请出来,然后呢?」

蒋副连长说,「自然他是要跟我走。」

房连长骂道,「放屁!他是军长交给我保护的人,倘若他跟你走了,我怎么向军长交代?我是你的长官,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回营地。」

转头吩咐身后一个士兵说,「你跟着副连长一道回去,都不许乱走,只在营地里原地待命。谁要是不听军令,你以我的命令,马上拘捕起来。」

蒋副连长不等那士兵走近过来,说,「和我提军令,那更好办了。我是接了总督的命令,过来找人的。我只问连长,你难不成连总督的军令也要违反?」

房连长见他亲自前来,态度并不畏缩,已猜到三分,可猜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房连长领了白家的饷银许多年,白老爷子再老,也是他们这些大头兵心里的一尊神,闻言沉默了一下,「我这边,是实实在在领了军长的命令。至于你在总督那领了什么军令,我并不知道。总之,你要把人带走,办不到。」

话音刚落,一个房连长的心腹士兵从外面跑进来,向他大声报到,「连长,我们被包围了!兄弟几个勉强抵着大门,可只怕守不住!」

房连长气得问,「抵门做什么?为什么不开枪?」

那士兵一脸难色,「都是自己人,还真开枪吗?」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喧哗,似乎大门已经被撞开了。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呼啦啦走进来,把客厅也围了起来。

房连长一看,都是自己加强连的士兵,破口大骂,「王八羔子,你们都瞎了眼啦?包围自己的连长?」

那些士兵只是听副连长的命令而来,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忽然发现自己包围了连长,都露出不解神色,望望连长,又望望副连长。

蒋副连长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是奉总督的命令列事。宣怀风,我必须带走。」

房连长不愿和他说话,只骂自己的士兵们,「你他娘的还站着干什么?都给我滚!滚远点!」

士兵们被他淫威镇服,犹豫着要出去,蒋副连长却强硬地命令,「都站住!我们在执行总督的军令,谁现在走,以逃兵论处,一律枪毙!」

说着,又对着房连长问,「连长,你是不是白家的兵?白家老爷子下达的命令,你到底遵守不遵守?」

房连长虽然在这些人之中,是官阶最大的那一个,但自己吃的是白家这碗饭,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不遵守白老爷子命令的话。而且客厅里那些下属士兵,望着自己的目光,也渐渐多了几分疑惑。

房连长哼了一声,对蒋副连长说,「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老爷子的意思,你有手令?军长的命令,我是面领的。你无凭无据,要从我这里要人,没这个道理。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胡扯的人,大概这件事里,老爷子和军长有一些小纠纷。你我都是打仗的人,何必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不如这样,反正宣副官人就在楼上,他走不了的,大家伙暂时等一等。让军长去见老爷子,他们爷孙俩讨论出一个结果,我们再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