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是他(第2/4页)

中书宰相的气场太过强大,哪里是郭尧杰能接住的,再听他笃定的语气,必然是有备而来,今日怎么也不能浑水摸鱼了。郭尧杰噗通跪在地上,吓得不敢开口。

杀一儆百,另一些人也开始惶惶不安。

郭尧杰出事,宗亲们提心吊胆,其中一户亲戚,正是阿笙的邻居呦呦家。

次日一大早,宝珊提着药箱出诊,瞧见隔壁正在搬东西,正常的相处下,该打听一下邻居为何忽然搬迁,可宝珊与他家不和,哪会主动去找气儿受。

因为出了昨日的口舌,两名女暗卫选择跟着宝珊,怕她被对方报复。

府中只剩下齐冰和阿笙,一大一小在院子里玩起投壶。齐冰连中后,阿笙着急了,学着她的架势将箭矢投向瓶口。

没中。

齐冰笑道:“一共二十次,让你五次,要是还输,自己洗尿裤。”

阿笙握紧小胖手,仰头僵着小脸,才不承认自己尿床了,倔起来的小模样跟宝珊一模一样。

“瞅我也没用,输了自己洗尿裤。”

齐冰百发百中,急的阿笙直挠耳朵。

倏然,一只猎隼落在壶旁,震惊了嬉戏的齐冰。

是太子的猎隼!

猎隼扑棱几下翅膀,朝一个方向飞去。

情急之下,齐冰扣住阿笙的肩膀,将他锁进屋子,“你和大圆在屋子里乖乖等的,姨母很快回来!”

说罢,不等阿笙应声,几个健步跑到马厩里,牵出一匹白马,飞也似的追了出去,留下一脸懵的阿笙。

阿笙拱着屁墩爬上床,推开支摘窗,探出上半身,好奇地盯着天空。

刚刚那只是什么鸟啊?生得好凶猛。从小没见过鹰的阿笙发出了疑问。

大黄狗抬起前爪,趴在窗框上,摇着尾巴陪小主人往外看。蓦地,一只蝴蝶落在窗边,它抬爪一拍,蝴蝶飞走,落在院落里。

大黄狗一个纵身而跃,跳出窗子,追逐起蝴蝶了。

见外面如此热闹欢快,阿笙抬起小短腿就往外爬,一贪玩,忘记了齐冰的叮嘱。

“噗通。”

他摔在窗子底下。

小家伙禁得住摔,揉了揉屁墩爬起来,半举着手跑向大黄狗。

“汪!”大圆冲着飞到墙头的蝴蝶吠叫,竟助跑一段蹦上侧墙,利用弹跳力跃出墙外,追着蝴蝶跑远。

阿笙急得直跺脚,颠颠跑到大门前,踮脚去够门栓,个头不够,他还知道踩在杌子上。

门栓被扯开,阿笙费力地搬走杌子,拉开门追了出去,“大圆,大圆。”

身着白衣的小肉团子跑出巷子口,左右瞧瞧,发现大黄狗跑到了街道上,他捏着小手继续追,小小的身影穿梭在比肩接踵的人流中。

小孩子出行怎会没有大人看护?

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妪盯上了形单影只的阿笙。

人群中有人拉住颠颠慢跑的阿笙,“小娃娃,你爹娘呢?”

阿笙嘟着嘴,没听清路人的问话,指着前边儿,“我家大黄狗跑了。”

路人挠挠头,刚要问他家住哪里,却听侧方传来一道笑声——

“乖孙,你慢点跑,阿婆追不上你了。”

一看小孩子有老人带,路人笑着点点头,“出来逛一定要看好小孩儿,那行,我先走了。”

老妪握住阿笙另一只胳膊,笑着道了一声谢。

看着眼前陌生的老婆婆,阿笙皱起眉头,本能地抗拒起来,“我要娘亲。”

娘亲同他讲过,不能跟陌生人随意搭讪。

见势不妙,老妪掐住他的咯吱窝,将人抱起来,用手帕捂住他的嘴,脚步疾驰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阿笙是在一辆马车里醒来的,马车里坐着一个老妪,就是刚刚捂他嘴巴的恶婆婆。

阿笙吓坏了,窝在角落小声道:“我要娘亲。”

老妪笑着递过来一个馒头,“小娃子别怕,阿婆这就带你去找娘亲。”

即便年纪小,阿笙也感觉到了恐怖,小嘴一咧,“我不要吃,我要娘亲。”

荒郊野外,哭成泪人儿有何用?老妪没搭理他,任他张着小嘴哇哇大哭。

陡然,马车后响起狗吠声,老妪掀开后帘一看,一条黄毛猎犬正在追逐她的马车,猎犬前肢肌肉发达,看起来十分凶猛。

老妪吓得捂住胸口,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大黄狗用力一跳,蹿上后廊,狗吠声响彻郊野。

“啊!狗咬人了!”

老妪被大黄狗扑倒在厢底,手掌传来疼意。

见状,车夫吓得忘记停车,握着马鞭钻入车厢,一下下鞭挞着大黄狗的头,打得大黄狗头破血流,可大黄狗还是紧紧咬着老妪的手。

阿笙从未见过这般残忍血腥的场面,哆嗦之余,不忘用头狠狠杵在车夫的腿上,不准他伤害大黄狗。

车夫一发狠,把他丢在车尾,阿笙轱辘一圈,差点坠下去。

不远处,正在前往下一座堤坝的陆喻舟一行人,发现了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正狂奔在郊野上,他们纷纷蹙起眉头,还隐约听见马车里传出老人的叫嚷,以及小孩子的哭声。

几人没做他想,不约而同地纵马追去。

陆喻舟跨坐的是千里马,犹如马踏飞燕,甩开众人,直奔驾车的马匹而去。当挨近车辕时,曲膝踩住马鞍,终身一跃,落在前廊上,拽住缰绳,用力一拉。

马匹嘶鸣着停下来,车厢剧烈晃动两下,归于平静。

陆喻舟抬手吹声口哨,黑色千里马掉转脚步,哒哒哒来到马车前。其余人相继赶到,副官掀开帘子查看情况,却见一条大黄狗用身体护着一个白胖的小童,而另一边,车夫正护在老妪面前,用脚蹬着大黄狗的脸,防止它龇牙。

“怎么回事?!”对着车夫,副官语气颇凶地问。

对方个个衣冠楚楚,一看就不好惹,车夫点头哈腰道:“启禀官爷,小人带着阿娘和儿子赶路,家里的大黄狗突然发癫,伤了阿娘,这才造成混乱。若扰了官爷的车驾,还请见谅。”

为了证明大黄狗发癫,老妪晃了晃血淋淋的手,“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们尽早回城处理伤口。”

没等副官接话,陆喻舟走到后廊前,眸光淡淡地凝着车夫,“路引。”

车夫赶忙掏出路引,双手呈到陆喻舟面前,“请官爷过目。”

副官接过去,查看后朝陆喻舟点点头。

路引没有问题。

车夫赶忙趁热打铁,道:“我们都是良民。”

陆喻舟面色未霁,转眸看向大黄狗,三年时光,大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趴在床底乱咬鞋子的小黄狗,陆喻舟没有认出它,随即看向被大圆护在角落的小团子,“出来。”

大黄狗伤得太重,阿笙一边抹眼泪一边看向外面,呜咽道:“叔叔救我......”

这是孩子发自心底的呼救,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