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克族人(第3/4页)

“那怎么了?我缝得不好,可那又怎么样呢?”卢小雷问。

“他意识到,那不是潘索斯的手艺。他还意识到,潘索斯死后,这个裁缝铺就归小伙计了。所以,他认为是小伙计杀了潘索斯,想要谋取主人的财产。他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逻辑。”张琦说。

卢小雷目瞪口呆。

“有道理吧!”孙斐恨恨地插了一句。

“一个云球人,你何必啊!”齐云显然看不过去孙斐对卢小雷的态度了。

“云球人也是生命。”孙斐说,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也有意识场。”

卢小雷依旧很茫然,“那老王尔德又是怎么回事?”

“小伙计当然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但他说他怀疑是老王尔德干的。他说,他下午回来过,为了拿上午来的时候忘在这里的东西。刚好看到你和老王尔德聊天,而老王尔德愤怒地离开了。他说,肯定是你们有什么冲突,所以老王尔德杀了你。”张琦说。

“然后呢?”卢小雷问。

“老王尔德当然也不承认杀人了。不过,他也没完全说真话,他可能不愿意暴露自己是克族人。他说,他就是和你吵架了而已。问他为什么吵架,他又说不清楚。后来,索萨动了刑,硬要说他们是同伙,一起杀了你。老王尔德骨头很硬,死活不认,但是小伙计扛不住,认了罪。所以,他们就一起被砍了头。”张琦说。

“什么?”卢小雷一脸不可思议,“这……这算什么?这个索萨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道啊!”孙斐又咄咄逼人地说。

“我知道什么?”卢小雷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怎么知道?”张琦说,“孙斐,你安静一下,好吗?”他又转向卢小雷,接着说:“小雷,索萨的父亲三十年前就是死在老王尔德手里,是冤案。他前两个月才调到这里,而且是平级调动。这地方根本不如他原来的辖区富裕,按道理,不会有人愿意这样调动。我们猜测,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父亲报仇。”

“他父亲?死在老王尔德手里?冤案?”卢小雷重复着。

“是的,老王尔德参与了那么多案子,有冤案也难免。不过我们查过,他确实也有些责任。这个索萨,很可能是处心积虑,就是要找老王尔德的麻烦,一直在等机会。你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你不可能知道。我们也是刚才查了好久,才查到这些事情。”张琦说。

“两条人命!那个小伙计更无辜!”孙斐说,显然不打算安静下来。

“你算在我头上吗?”卢小雷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算在谁头上?你是不是监控室主任吗?你不是以云球为家吗?你不知道谁知道?计划草案不是你做的吗?潘索斯不是你选的吗?”孙斐也大喊。

“安静!”张琦说,声音最大,大家一下静了下来。张琦扭头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任为,对他说:“任所长,我有个建议。”

任为好像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听到张琦叫他,猛地一醒。他扭过头,看着张琦,说:“什么建议?你说。”

“我觉得这次小雷进入云球,收获很大。”张琦说,“第一,从技术上来说,非常成功。第二,发现了克族人,作为思想传播的起点很合适。第三,发生了小伙计和老王尔德被杀的事情,虽然很遗憾,但是,也提醒我们,必须在以后的穿越行动中,对这一类的事情有一个防范,否则,派遣队员压力太大了。”

“嗯,你说得对。那……怎么防范呢?”任为问。

“以后,我们的派遣队员,在云球中待的时间会很长,甚至会是几十年。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发生很多事情,包括很多悲剧。我们可以要求,每个派遣队员都仔细准备,从技术、能力以及道德方面做好准备。但是我不认为,依靠派遣队员的个人能力,能够完全避免悲剧的发生。特别是要考虑到,派遣队员都身负任务,必须达成既定的目标。”张琦说。

“对,是的,很难完全避免。有些事情有蝴蝶效应,小雷这个事情就是这样,很难预料到。”任为同意。

“对。所以我认为,派遣队员必须获得免责的权利。否则,没有人能够在这样压力下进入云球。”张琦说。

“免责?凭什么?”孙斐叫道,“穿越计划不应该存在!这再一次证明,穿越计划不应该存在!”

张琦扭头看了看孙斐。孙斐看到他的目光,竟然有点阴森森的,有点像柳杨,看来他很生气。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没有接着说下去。张琦又看了她几秒钟,目光慢慢平静下来。他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扭过头继续对任为说:“我说的免责,不是指法律上的免责。目前,法律上,还没有对云球人进行任何规范。将来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也暂时不考虑。”

听着张琦的话,任为在想,张琦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云球人法律地位的问题。也许,很多人都意识到了。那么,他们有压力吗?他们曾经晕过去过吗?

张琦接着说:“我说的免责,是指不能让派遣队员背负道德上的责任,否则,他们将无法开展任何任务。”

“怎么才能做到呢?”任为问。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云球进入者权利保护守则》的升级版。”张琦说,“简单来说,派遣队员的一切都是隐私,不能被观察和记录。我们需要修改云球的影像系统,强制性地施加这种保护。以前的保护守则不过是个说法,遵守不遵守完全是靠地球这边人的自觉,这不行,必须变成强制性措施。影像系统必须能够自动识别派遣队员,然后让所有派遣队员都不能被观察。建立一个观察盲区,以派遣队员所处的位置为中心,方圆一百米以内的空间,影像系统拒绝抓取任何影像和声音。而且地球这边的操作员,无法进行人工操作来改变这种限制。”

“不行,这太不安全了!”任为说,“现在,虽然我们还没有对派遣队员进行急救的办法,但是,至少派遣队员随便说句话我们就能听到。这就能让我们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如果需要,我们也可以慢慢地救他。你这么弄,那可就没这个条件了。我们不能把派遣队员放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上。”

“我觉得,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张琦说,“再说,可以有别的沟通方式。我一直在思考别的沟通方式,我们需要一个专业的、严谨的通讯方案。现在,我们虽然能听到派遣队员说的话,但我们并没有专人负起这个责任,无法确保一直有人在听。这不是一个规范的通讯方案。而且这是单向沟通方案,我们需要双向的沟通。我们应该有方法,能够主动向派遣队员发送我们的消息。总之,我们应该对通讯方案进行全面设计,有一个规范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