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看(第2/3页)

山光远走出去靠近他,那护卫面上露出几分惊恐的神色。山光远将他一条胳膊装了回去,另一条胳膊就这么脱臼着,而后对他低声言语几句。

那护卫应该是跟梁栩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竟然被山光远几句话惊得脸色惨白,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轻竹道:“刚刚,院里当值的几个姐妹正在前院踢毽子呢,他就从屋顶上跳下来,吓得她们拿起东西就砸。幸好远护院来的及时,两下就把那人给制服了。”

她说着把一条绾色绣百合缠枝的马面褶裙挂起来,寻了件低领的妃色圆领衣,道:“那贼子不敢信远护院功夫这么好呢,还一直问说他是何方高手。咱们能有远护院在这儿,真是捡了宝了!”

言昳斜眼,笑道:“哟,你什么时候开始拍他的马屁了啊?”

轻竹眼睛转着笑盈盈道:“怎么叫拍他马屁呢,是说二小姐眼光好。再说,奴婢说他好,二小姐听了也总是很高兴。”

言昳一脸匪夷所思:“你说他好,我高兴什么?”

轻竹只捂嘴笑不说话,山光远一会儿进来了,他就隔着屏风杵着,言昳探头看他:“装什么装,刚刚就差把我从床上薅起来了!阿远,过来,我要问你事呢。”

山光远走近几步,轻竹立刻搬了个小凳,放在言昳斜后方,道:“远护院快来坐,我正打算给二小姐梳个天仙发型呢,自己一个人弄不好,可能需要远护院帮忙。”

山光远只好坐下,轻竹拈起几缕长发,让他拿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抬着胳膊捏住。

言昳从镜中看他,道:“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山光远:“环渤船舶已经并购了四家船厂。当时股东大会不过是打个商量,其实早就筹划好了。确实像你说的,最近这几家船厂有收购旧船翻新的计划。”

言昳给自己带上耳坠,哼了一声:“果然是打算找些船翻新了之后以次充好呢。就是不知道要卖给谁了。不知山云要出手的一部分资产办好了吗?”她后半句是问轻竹。

轻竹点头:“都办完了,钱已经到户头了。不过说来最近似乎有人在查韶骅的在江南商部的注册名录。”

言昳:“谁?”

轻竹摇头:“江南商部的咱们自己人只说有人在查,但不知道具体是谁。”

言昳笑:“他名头摆出来就是让人查的。查去吧。”

轻竹从山光远手中拿过那几缕头发,仔细编好,山光远盯着看,似乎也在学着怎么梳头。

轻竹弯起嘴唇,笑道:“二小姐名下的产业,净拿我们这些人起名。我叫轻竹,就有重竹茶业。报刊那边的公司叫‘醉海’,是化用的大奶奶‘醉山居士’的笔名吧。那不知山云是什么?”

山光远心头一漾。

不知山云算是言昳名下最早的一个公司,三年半以前,她在准备注册的时候,在夜灯摇曳的书房中托腮喃喃道:“叫什么才不俗套啊。总不能叫客来福,德海喜之类的吧。”

那时候山光远正在他书房里,读一本关于海战中如何计算角度躲避炮弹的书,成为言昳家小饭桌课堂的光荣学员。

忽然言昳道:“叫不知山云吧!”

山光远抬头:“什么?”

言昳托腮看着他:“因为我真的很难听懂你那破嗓子说的话,所以就是‘不知山云’。说让你好好养着,喝了那么多药,怎么最近都不见好呢?”

她说着,就在注册公司的宽纸上写下了“不知山云”四个字。

山光远起身,撑在书桌上看那四个字,看向言昳握笔的指尖,抿了抿嘴唇轻声,却抑制不住心里的笑意,斟酌道:“不太好吧。”

言昳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勾起嘴唇,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四个漂亮字:“我起名废啦,就这样挺好的。”

从那之后,每次提及“不知山云”这个名字,山光远都觉得像怀揣一个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当下,轻竹发问,言昳笑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当时憋不出来,瞎起的名字。。”

她发髻后,山光远映进镜子里半张脸,眉梢微微一动。

言昳不紧不慢的描眉画唇,压根不在乎梁栩在外头等了多久,她给头上精巧的垂鬟分肖髻上别了个佛手提灯的攒珠镶金簪子。

佛手簪几乎是言昳谈大生意、搞大事情的场合必戴的,再加上她今日难得化了“日进斗金全妆容”,轻竹笑道:“看来今日真的是大买卖了。”

等换好衣裳,精致妆点后皓齿粲烂,柔桡曼曼,她裹了件白貂毛的袄子,戴了一双西洋来的锦缎刺绣手套,裙摆开合如水浪般出门去了。

二人直接顺着回廊,打算从西院通向外头的侧门出去,山光远路上忍不住道:“好看。”

言昳听他平日除了汇报公事,基本不说话的嘴里吐出这俩字来,喜滋滋的回头,拈了拈自己搭在肩膀上的小辫:“给你个机会好好夸夸我!”

山光远肚子里绕了一圈诗词曲赋,花样形容,却都觉得难以启齿,半晌只憋得耳朵泛红,闷声道:“特别好看!”

唉,他嘴太笨了。

言昳却笑起来,拿手里的小兜包砸了他一下:“哎呦,你都能夸人了,那我今天真是天仙了,谈生意的场子,就是要气势上美死对方。就是便宜了梁栩,跟本天仙能并肩同行。”

从侧门出了白府,果然看见无人的后街上,一架低调的马车停靠着,前头十来个骑马随行的护卫,那几个护卫等的已经下马蹲墙根,抽烟袋吃橘子了。

就跟码头上等活的力工似的唉声叹气,满脸写着高兴。

还有那个被卸了胳膊的可怜护卫,正靠着墙萎靡的站着。

一看见白府后门开合,裙角出来,他们便连忙站起来,对车马里的梁栩道:“殿下,她出来了!”

梁栩昨日一夜没睡好,等她半天等不出来,直接在马车里睡着过去,护卫高声唤他,他才猛地惊醒过来。

言昳已经登上车来,毫不客气的挑了个软和的位置坐下,拿起马车内小桌上的茶盏,便给自己斟茶:“啧,连点热茶都没有。”

梁栩从曳撒侧兜里掏出怀表,一看时间,人都懵了:“你到底在家里拖了多久!”

言昳斜看他:“我能出来就给你面子了。咱们殿下真是花中老手了,护卫都会飞檐走壁摸去小姑娘家门户,我院里要不是有个护卫,还难不成被你掳去了?”

梁栩一见她,也有点气不过,明明对别的女孩都能笑着说人话,见了她非要怼道:“谁掳你啊?放家里比供尊佛都难。”

车马往前驶,山光远从角门骑马出来,靠在车马旁襄护。

言昳才不理他言语之间的贬低:“那这家人就该自我反省一下,小家小庙,请我这尊神仙来下凡,够给自己长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