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3/5页)

恭王站在皇位前,望着殿内各自落座,正三五成群小声交流或者打手势的人,突然升起被忽视的恼怒,继而目光迫切的望向门口。

殊不知众人就算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眼角余光也始终落在他身上。

察觉到恭王浮于表面的急切,许多朝臣眼中都闪过无奈。

太后却越看恭王越觉得满意,特意柔声提醒,“恭王怎么不去坐?”

恭王脸上闪过不自然,站上高台后,他就不想再回到曾经的位置。

“儿臣不累,儿臣……”眼角余光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大司马和敬王,恭王立刻道,“可有找到父皇的遗诏?”

大司马抬头望向高台上仅剩的两个人。

端坐在凤位,眉宇间端庄平静的太后。

站在皇位边,因为溢于言表的迫切而丑态倍出的恭王。

大司马眼中的神色更加复杂,仿佛瞬间就老了许多岁,满脸疲态的模样竟然没比他身边失魂落魄的五皇子好多少。

敬王主动低下头,言简意赅的道,“臣等幸不辱命,经我与大司马验证,确实是先帝时的圣旨,上面也都盖着先帝玉玺的印记。”

恭王立刻扬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他大步流星的从高台走到下面,人还没站稳,声音已经传入每个人的耳朵,“请敬王叔宣读圣旨。”

太后按着凤椅上的扶手在红琴的搀扶下起身,慢吞吞的走到恭王身后站定,对着敬王点头,“劳烦敬王。”

敬王立刻低下头,“不敢。”

其余燕臣也都神色各异的从位置上起身,站到恭王和太后的身后。

宋佩瑜将手上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的折扇合拢,放在面前的案台上,不仅自己肃容起身,还给重奕使了个眼色。

重奕抖了抖袖子,起身贴着宋佩瑜站好,目光放在正双手捧着朴素的木盒往上走的敬王身上。

陈国使臣早在太后从高台上下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赵国使臣都这么给面子,已经被燕国丑闻惊呆的兖州使臣与青州使臣,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戳燕国的眼睛。

他们恨不得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同时,暗自庆幸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太后的娘家陈国和赵国堪称豪华的使臣队伍在。

他们才不至于担心,窥得燕国丑闻被杀人灭口。

敬王将手中的长方形木盒放在御案的正中央,率先跪下去行三跪九叩之礼,下方的燕臣也无声行礼,与敬王做相同的动作。

三跪九叩完毕,敬王才起身打开御案上的木盒,从中拿出圣旨展开,“奉天承运……”

下方的人抬头就能看到圣旨所用的玉轴和背面缝制的锦缎,正是让燕臣们熟悉有陌生的制式。

宋佩瑜曾对这份正在宣读的庆帝遗诏研究数次,几乎能倒背如流。

他回想着圣旨上的内容,借着位置的便利,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燕臣的表情收入眼底。

孝帝被按死在弑父篡位的耻辱柱上后,孝帝驾崩前立的太子已经彻底被燕臣们放弃。

即使对恭王这个人选并不是十分满意,燕臣们仍旧愿意接受恭王成为新皇。

“……钦此。”敬王将手中的圣旨重新卷在一起,垂目望向底下跪在最前方的恭王。

“儿臣谢父皇隆恩。”

恭王的额头狠狠砸在地上,声音中满是压抑到极致后的畅快和得意。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甚至顾不上去看看敬王手中的圣旨,立刻转身面向群臣,等待属于他的那声‘陛下’。

宋佩瑜在山呼海啸般的请安声中看向正捧着圣旨的敬王,然后将目光落在敬王身后的御案上。

大司马和敬王只说幸不辱命,找到庆帝留下的圣旨,却没说找到几份圣旨。

过了半晌,敬王仍旧没被下方的恭王想起来。

他摇了摇头,转身将圣旨放回木盒中,又从木盒中拿出另一份圣旨。

宋佩瑜双眼一亮,勾了下重奕的手心,然后立刻被牢牢抓住。

太后果然没浪费那份空白的圣旨和曾从恭王处骗走的玉玺。

敬王捧着第二份圣旨转身,对正得意忘形的与跪着的燕臣们说话,仿佛完全忘记他应该先让燕臣们起身的恭王道,“陛下,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先帝的遗诏。”

“什么?”恭王回头,满脸诧异的看向敬王。

敬王将手上的圣旨举过头顶,一板一眼的道,“刚才宣读的圣旨,是瑞祥公公所说的立储遗诏,臣手上的这份圣旨,是在太后娘娘所说的地点找到。”

恭王脸上的笑容凝滞,“不可能!”

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话的瑞祥公公突然开口,“先帝确实留下不止一封遗诏,可惜他被逆王折磨的那段时间,精神始终不太好,没能将所有遗诏的位置都告诉老奴。”

负责将圣旨拿回来的大司马也主动开口,“臣已经与敬王验过两封圣旨,确定都是先帝留下的圣旨。”

恭王神色狐疑的看向始终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太后。

别人都信了太后的鬼话,他却知道,从头到尾都没有所谓的七日香,起码太后从来都没中过这等招数。

太后感受到身上目光,抬起头神色平静的看向恭王,“皇上还不接旨?”

恭王稍稍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转身跪了下去。

敬王清了下嗓子,声音莫名比宣读前一份圣旨的时候低沉许多,“奉天承运……”

这份圣旨的含义十分简单。

庆帝觉得恭王冲动易怒,怕他行差踏错,要太后临朝摄政辅助恭王,还特意赐太后鞭帝尺,免得恭王对太后不够恭敬。

在所有刚知道这份圣旨的燕臣,包括恭王都陷入茫然的时候,太后已经神情自若的弯下腰,将额头贴在手背上,声音虽然沙哑但咬字十分清晰,“臣妾谢陛下隆恩。”

红琴在太后的示意下膝行上前将太后扶起来。

太后矜持的对着敬王点头,重新回到高台去拿属于她的这份圣旨。

回过神的恭王十指紧紧扣在地面,瞪着太后的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

这个贱人敢算计他?

太后手握圣旨,站在高处望着下面仍旧跪在地上的众人,几乎能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中。

她扬起嘴角,虚抬起手,“众卿起来吧。”

恭王猛的从地上蹿起来,语气尖利到破音,“这是父皇在十多年前,儿臣弱冠的时候写下的旨意,如今儿臣以到不惑之年,不必再劳烦太后为儿臣担忧。”

大司马第一时间声援恭王,“老臣听闻太后娘娘从去年起,身体就总是不太舒坦,不如先专心养病。陛下聪慧睿智,且在朝多年,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朝政。”

大司空清了清嗓子,慢吞吞的开口,“臣觉得陛下所言十分有理,这份圣旨本该在陛下弱冠之年宣读。彼时陛下尚且稚嫩,才需要太后娘娘扶持教导。如今的陛下已经历练多年,再什么事都要请教母亲,恐怕难以竖立威信,请太后娘娘多位陛下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