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这一哭起来便止不住,沈清疏心疼又无措,总算体会到“女人都是水做的”。

她把人揽在怀里,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说着好话哄她,好半天,林薇止才哭累了,抽噎着止住了泪水。

“我好想你,好害怕你像祖母一样走了。”她抓着沈清疏衣襟仍是不放,反反复复地要她确认保证,一张小脸连鼻尖都泛着红,眼睫垂下,嘴角委屈地抿着,因为哭得太狠,还断断续续地打着哭嗝,瞧着可怜又可爱。

她不是那种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很多时候,沈清疏感受到她的爱意,却很难叫她在言语上表现出来。

经此一遭,这张嘴倒是老实了许多,看来真的是惊吓到她了。

沈清疏凑过去,吻住她的唇,将剩下的话都给吞了下去。

她又何尝不害怕呢,她当时根本不敢去想,倘若她真的回不来,就这样死了,该怎么办?

她只能不管不顾地赌一把,好在她赢了,她还能继续陪伴着她。

死生重逢,两人都有些动情,吻着吻着,沈清疏压着她倒退几步,膝盖碰到床畔,天旋地转,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她摸索着去解衣襟带子。

林薇止哭得大脑缺氧,却还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在她的手滑往不可说区域之时,及时扣住她手腕,喘着气推开了她。

她坐起身,拢好衣襟,边系带子边凶巴巴地道:“这会儿还在丧期呢!”

沈清疏迷茫地眨眨眼。

林薇止羞红着脸,解释道:“你昏睡的时候,吏部的批文下来了,准你再守孝一年。”

沈清疏这才想起来,之前她过于伤心,自愿加孝期一年,而孝期内禁淫、乐。

经历了这样一番离奇曲折,她都快忘记这事了,她还是难过于祖母离世,但对于死亡,也看得开了些。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所以不要沉湎旧事,也不要恐惧未来,要珍惜当下能相伴的每一天才是。

只是,自己立的flag,实在不好意思反悔啊!

她心里想着,不自觉喃喃出声:“难道说要一整年都不能有性、生活。”

林薇止听见这话愣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白了她一眼,即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仍然不太习惯,沈清疏坦然将这种事挂嘴上的风格。

其实朝廷虽然有规定,但民间根本没人监管,就是官宦之家,也遵守得不太严,寻欢作乐还是有的,大家心照不宣,别生出孩子让人揪住把柄便是。

但这些只适用于朝廷强制规定,对自请守孝,大家的标准就很严格,想要好名声就实打实做到。

不能又想那啥又要立牌坊,传出去徒惹人耻笑。

沈清疏当时倒没想太多,就是愧疚悔恨,心殇之下做出的决定。

看她呆住,林薇止轻哼一声,下了床,回身道:“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是个孝子,因为祖母离世,险些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你和祖母如此深的感情,守孝一年想必也没什么。”

她语气颇为幽怨,沈清疏不知怎么听出三分酸意,她苦笑了两声,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昏睡这么久并不是全因伤心。

她垂下头,蔫巴巴地叹一口气,“好吧。”

不过,要是老刘氏真有在天之灵,恐怕是着急得不行,肯定会托梦,叫她不要守孝,催着她赶紧生重孙子。

这么一想,沈清疏觉得又悲伤又好笑,差点又要落泪了。

算了,反正人是她的,总也跑不掉。

她看着林薇止坐在梳妆镜前的身影,一股安定感油然而生。

沈清疏之后知道自己昏睡了近一个月,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被伯府请了个遍,几位同窗也到处托关系替她寻医。

何氏和林薇止虽然担心她脉象有问题,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好在她经过这么多次考试搜检,身份确凿无疑,昏睡之时,脉象也十分奇怪,叫众位大夫都摸不着头脑。

除了大夫,和尚道士也请了不少,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什么她和老刘氏命线相连、鬼差牵魂时不小心顺带了、命数到了强求不得之类的。

何氏相信这些,林薇止拿她没有办法,加之什么药都不起作用,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

招魂不说,沈清疏还被灌了两碗符水,让她十分庆幸,还好她醒了,不然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在等着她。

她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问自己昏睡期间,是怎么吃喝的。

林薇止怔了下,脸上漫起一丝薄红,避重就轻道:“便给你喂些牛乳、米汤之类好吞咽的。”

“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沈清疏把凳子挪到她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喜气洋洋地道:“我是问,我没有意识,怎么让我张开嘴的?”

明知故问,她们从前一起看话本,看到主人公受伤昏迷,另一个以口渡药的情节,沈清疏便和她讨论,昏睡的时候,舌头到底能不能撬开齿关。

两人最终没有得出结论,沈清疏嘻笑着说:“倘若我以后有这么一天,你便可试上一试。”

没等她反应,她又笑道:“还是算了,你最是怕苦,药就不用渡了,便渡粥吧。”

哪有这么咒自己的,林薇止当时只当玩笑,揪着她脸颊,恶声恶气地道:“我才不,我一定叫人给你掰开,一气就灌下去了。”

想到这里,林薇止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叙述道:“我和娘捏着你下颔,等你张开嘴,眼疾手快地放个漏斗,叫你咬着,喂粥喂药都极其方便。”

沈清疏呆了一瞬,“你,你骗我的吧……”

“笙寒,把姑爷用过的漏斗拿来她看看。”林薇止微微一笑,对笙寒使了个眼色。

“啊?哦,婢子这就去。”笙寒强忍着笑,机灵地退了出去。

沈清疏讪讪地挠了挠脸,“太没有妻妻情谊了吧……”

“还不止呢,”林薇止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道:“你要如厕时也没什么动静,闻俭小时候,你不是见姐姐辛苦,给他做了一批纸尿裤……”

沈清疏扑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头疼地求饶道:“好了,我错了,媳妇儿,求你不要再说了。”

她真是自取其辱。

好几天,沈清疏都还记得当时的羞耻感受,还好没其他人知道,不然她的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说起来,她本来也没什么形象了,她休养好身体后,也去拜会顺便感谢了几个同窗。

夏薄归仍在外放,夏薄言同公主成婚后,还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熬资历,柏舟在礼科做着给事中,他进取心不强,日子倒也悠闲,郑衡已经是正六品的侍讲,偶尔还能见到皇帝,仕途十分顺利。

不管事业如何,他们几个里面,便是最小的郑衡也儿女双全了,沈清疏仍然膝下单薄,大家都觉得她这样不妥,虽然不便多说,却也会玩笑着劝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