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彩虹中转站 第四章(第2/4页)

“就像我们认识的一些人,”尼柯尔哈哈大笑着说。

两盏指路灯照到路边的一大片泥地上,他们朝东的长途跋涉才结束。这片地方空空的,只是远远看到40个足球门柱,共有五排,每排有八根柱子,全都爬满了长春藤。

“请查查旅游指南好吗,”理查德说。“如果先查一下,我们参观的是什么就容易懂啦。”

尼柯尔微微一笑。“咱们真的是在旅游哩,是吧?你想为什么主人要我们参观这一切呢?”

理查德沉默了一阵。“我可以肯定,八爪蜘蛛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他最后说。“至少是复杂的等级制度中一种占统治地位的种族……不管是谁让我们来参观,一定是希望让我们了解它们的能力,以便将来交流更加容易。”

“如果真的是八爪蜘蛛,”尼柯尔说。“为什么不像绑架艾莉和埃波妮娜那样,把咱们全给绑架起来?”

“不知道,”理查德说。“也许它们的道德观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两只大萤火虫在长春藤缠绕的门柱间飞舞。“我想咱们的向导不耐烦了。”尼柯尔说。

理查德和尼柯尔艰苦跋涉了两天,已经疲劳过度;在拉玛号南部圆柱体外星世界中,又见识了如此多的奇异景观。在以后几个钟头内,虽然又发现许多复杂的共生现象,他们还不至于痴迷得神魂颠倒。

缠绕在门柱上的东西根本不是长春藤。远处看来像是一张张叶子的东西,实际上是圆锥形的小巢,成千上万个像蚜虫一样的小虫子牯在一块,就成了一个小巢,粘接物就是圆屋顶下面的人喜欢吃的那种甜甜的、粘呼呼的、像蜂蜜一样的东西。外星蚜虫大量制造这种东西。这就是它们的日常活动之一。

在这块地方四周,有一些几米高的土丘,里面住着一种大鼻子甲壳虫。理查德和尼柯尔正在观看的时候,每隔40分钟左右,它们就从住所里跑出来,在门柱上爬来爬去,采收巢中溢出来的糖液。甲壳虫肚子空的时候,大概有十厘米长;在采收工作完成之前,身体会膨胀三到四倍,然后再将肚子里的东西,倒进埋在门柱基部的大缸里。

理查德和尼柯尔观看这些活动时,很少谈话。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全面的生物系统复杂而又引人人胜——他们的东道主在处理共生关系问题上非常先进发达,这又是一典型事例。理查德和尼柯尔打算在离甲壳虫土丘不远的地方睡觉。

“我敢打赌,”理查德困意十足地说:“要是我们多等等,一定会有驮东西的生物来搬这些糖罐子,不管是什么生物,把糖罐子从地里拨出来,然后再搬到其它地方。”

他们并肩躺在泥地里,望着两只萤火虫在远处着陆。后来,天就突然黑了。

“我不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尼柯尔说。“不是在另外一个星球,不是其它地方。咱们这两天看到生物之间的和谐,不可能是由自然进化而来。”

“你认为是什么呢,亲爱的?”理查德问道。“你认为这所有的生物,就像机器,都是设计出来完成任务的吗?”

“那是我能接受的惟一解释,”尼柯尔说。“八爪蜘蛛,或者其他什么人,已经达到这样一种水平,它们可以控制基因,制造完全符合它们需要的动物和植物。这些甲壳虫为什么要把糖浆倒在大罐子里?这样做它们在生理上能够得到什么回报?”

“它们一定得到了某种形式的补赏,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理查德说。

“当然,”尼柯尔说,“在那种补赏的背后,是某个了不起的生物系统设计师或工程师,是他在协调各种关系,不但让每一种生物都高兴,这是我们自己挑的字眼,而且让设计师自己也有利可图——这就是说,以溢出来的蜂蜜作为食物……现在你相信没有复杂的基因工程,会有那种最佳选择吗?”

理查德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想象一下,”他最后慢慢地说,“一位大生物工程师坐在键盘前,为某种系统的特殊需要,正在设计一种生命细胞……真叫人想起就害怕。”

甲壳虫又蜂拥而出,纷纷奔向门柱,去完成各自的使命,但没有打搅两个睡觉的人。

尼柯尔一直看着甲壳虫干完活,消失在黑夜之中,才打了个呵欠,侧身躺下了。我们人类已经进入了一个新世纪,入睡之前她在想。将来的历史都会被分为“先行交往”和“后行交往”,因为从我们开始横模糊糊了解的第一分钟起,基本化学物质就进入广袤宇宙其它地方的意识和灵性之中。有知觉的生命种类多得惊人,描绘这些种类的历史的场面广阔无垠,我们人类的历史只是一种孤立的典型,一种渺小而相对又无关紧要的片段而已。

第二天早饭后,理查德和尼柯尔商量了一下,认为他们的食物越来越少,决定从缸子里取一点蜂蜜一样的东西。

“我想如果我们不该这么干,”尼柯尔一边说,一边往一个小容器里灌蜂蜜,又一边四处张望。“一定会有外星警察出来干涉。”

他们的导向灯开始向南奔,带着理查德和尼柯尔进了一座茂密的森林,森林里树木异常高大,向西南方向延伸,一眼望不到边。萤火虫朝左面拐了弯,沿着森林的边缘走。他们左边的树林深不见光,而且无路可走。理查德和尼柯尔还不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巨大响声。

有一回,理查德停下来走到密林边。大树之间有许多小树,树叶有绿有红,还有褐色的;大树顶上和中间缠绕着几种藤蔓。理查德听到一声咆哮,吓得往后一跳。那声音好像只隔了几米远。他打量了一阵,没有发现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林子有点古怪,”他转身对尼柯尔说。“好像放错了地方,好像不该摆在这儿。”

萤火虫一直往西飞了一个多钟头,那怪声叫得越来越频繁。理查德和尼柯尔步履艰难地往前走着,都没有说话。理查德说得对,尼柯尔累了,她看着右边地里的结构和布局在想。这座树林真的与众不同,而且使人不安。

十点钟左右,他们休息了一会儿。理查德算了一下,从两眼一睁,他们已经走了十多公里,尼柯尔想要吃一点放在理查德背包里的新鲜蜂蜜。

“我的脚痛,”吃了东西,又喝了一大口水后,她说。“昨天晚上,我的两条腿一直痛……希望不会再走很久,不管到那儿,都行。”

“我也累了,”理查德说。“对六十多岁的老两口来说,咱们干得不错了。”

“我这会儿觉得比实际年龄还要老,”尼柯尔说。她站起来仲了伸腰。“你知道,咱们的心脏应该差不多有90岁了。我们那些年处于休眠状态时,心脏活动不多,但是怎么也得不断跳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