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假千金18(第3/4页)

“我心说老天都在帮我,便定了主意,悄悄将剩下的半服药煎出来添在她汤饮里,不多时,果然便发动了。驿馆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男仆侍从不敢近前,几个守着她的婢女又没见过这个,当下慌得不行,我便将那孩子放在暗间里边,毛遂自荐去替她接生,后来寻机将其余人打发出去,趁乱将两个孩子替换掉了,也是巧了,两个竟都是女婴……”

唐氏深吸口气,说:“那位夫人本也不是满月生产,见那孩子又青又紫,个头又小,还当是动了胎气早产,怜爱不已,跟随她的仆从们见她顺利生产,母女平安,也并不曾多想,只当是那位夫人体弱,赶路辛苦方才如此。”

她眼眶湿润,哽咽道:“我亲生的女儿,我跟孟郎的孩子!我只抱过她一天,便不得不母女分离,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难过?”

白氏将这个长长的故事听完,便转头去看身边人是否将她口供录下,再听唐氏说这种屁话,霎时间冷笑出声:“是啊,那是你跟孟郎偷情生的野种,大概是爹娘不积福气,生下来的时候都没几口气,好在她有个没心肝的娘,把她跟富贵人家的小姐掉包,叫她能活下来,厚颜无耻的享受着荣华富贵!”

“母女分离是吗?难过是吗?难道是我们叫你给人下药,替换孩子的?是我们叫你恬不知耻、与奸夫通奸生子的?!”

白氏抓起手边茶盏,猛地砸到她脑袋上:“事到如今,你心心念念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可曾想过我家女孩儿?她又做错了什么,生生被你改了命,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到最后还要替你儿子换个媳妇?!”

茶盏内尚有余茶,热热的泼了唐氏一脸,她痛呼一声,捂着头呻吟出声。

白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见她如此,心中余怒未消,重重拍着桌案,含恨道:“但凡你有点良心,便该对她好一些,弥补一二才是,可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家大嫂又做错了什么,不足月的时候便被你哄着喝下催生药,因此伤了身子,此后经年再未有孕,若她那时候出了意外,一尸两命,你这条贱命可赔得起吗?!”

周遭仆婢赶忙道:“贱妇无耻,您还比如此动气?可仔细手疼。”

唐氏脑袋方才挨了一下,力道不轻,这时候已经流出血来,自知理亏,又无力同白氏抗衡,便只心虚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仆从送了口供过去,白氏垂眼瞧了半晌,见没什么错漏,便叫唐氏签字画押,外边另有仆从入内,送了李大郎口供来。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什么模样李大郎总是知道的,回家之后见女儿竟变了长相,虽然仍旧是小小的一个,身上却再没有青红淤痕。

也是做过两次父亲的人,知道婴孩成长速度如何,李大郎当即就知道孩子换了,再一想今天白日里发生过的事情、那夫人生产时居住过的房间,如何还有不明白的。

唐氏便轻声细语宽慰他心:“我也是为了女儿,不然呢,做爹娘的这样狠心,眼见着她没气儿?放心吧,她们在这儿休息几天就走了,我换的时候屋里也没人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把嘴巴闭紧,她们一定是瞧不出不对劲儿的。”

李大郎端详那位夫人身边仆从衣着谈吐,便知道是富贵人家出身,心下畏惧,第二日见竟有官兵前来寻她们,心中忐忑更深一层,然而事已至此,总不能冲过去将孩子换回来吧?

他也默认了这结果。

没过多久周遭便起了兵祸,驿馆经营不下去了,李大郎与唐氏都记挂着当日之事,唯恐事发被人找上门来,便劝着李老头离开此处往外省去投亲,哪知道一走十余年,到底还是被找回来了。

两份口供对照一遍,此事再无疑虑,白氏将那两份文书仔细收好,淡淡吩咐道:“李家其余人不知此事,倒可以罪减一等,收押起来等候老爷子处置。至于唐氏和她男人,先拖出去打三十板子给我家女孩儿消消气,记着别叫他们死了,把我们家姑娘祸害成这样,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仆从应声近前去拖人,唐氏正想要出声求饶,便被人堵住嘴,直接拉了下去。

方才处置了一场,厅堂之中不免有血腥气存留,白氏丢出去的茶盏还倒在地毯上,茶水沾湿了一大片地方。

仆婢们无声的近前收拾,王氏领着李惠儿从里间出来,怜爱的拍着她肩头,笑语道:“果真是咱们家的女儿,难怪你我方才一见便觉得亲切。”

李惠儿哭了太久,眼睛尚且肿着,眼下也有些红,白氏柔声抚慰她几句,说:“惠儿,我暂且先这么叫你,此事事关重大,确定之前婶娘不敢走漏风声,这时候你爹娘还不知此事。稍后你在这儿歇一会儿,也吃点东西,我与你三婶同你说些家里边的事儿,等你父亲从官署里回来了,我再同你三婶一道去同他们说这件事……”

李惠儿听得半是激动,半是忐忑:“爹跟娘会喜欢我吗?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野丫头?”

“可别胡说,嫡亲的骨肉,怎么会不喜欢?”

王氏轻声责备她一句,又温声道:“野丫头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家老爷子跟老太太都是苦出身,就你二婶,这会儿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野丫头,跟白将军一起骑马练刀,晒得跟什么似的……”

白氏笑,说:“你那时候既没进门,又不认识我,是打哪儿知道的?”

王氏从果盘里抓了把瓜子儿,边嗑边说:“听白夫人说的啊,前些天她过府来瞧我们家姐儿,那时候同我说的。”

李惠儿听两个婶娘如此言说,心里边漂浮着的那些许不安也逐渐消弭,再听她们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老爷子仿佛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不禁好奇道:“我爷爷他到底是什么人?”

“哟,只顾着闲聊,倒把最要紧的给忘了。”

白氏失笑道:“你爷爷可了不得,便是如今坐拥大半天下的吴王,老爷子起家时一无所有,到现在天下几乎尽在囊中,你说是不是厉害人物?”

李惠儿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出身竟有这般显赫,更不曾想到自己的祖父竟会威名赫赫的吴王,嘴唇张开,愕然良久,再一想自己这些年来的境遇以及被人顶替的人生,心中更觉凄惘,也愈发痛恨唐氏和她鸠占鹊巢的女儿。

婢女送了茶水和糕点来,王氏催着李惠儿吃喝,自己则同她讲家中之事,说老爷子有多少儿女,说她有多少堂哥堂姐,到最后,方才说起长房里边的几个孩子。

李惠儿捻着一块点心细嚼慢咽,半点都不敢分神,听说自己上边还有个哥哥,不禁高兴起来:“哥哥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