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批评成功(第2/5页)

秦老爷笑呵呵地极是欣慰,景川侯却颇有些消化不良,嘴角却是不可抑制地向上扬了一下,心说:真个谄媚小子!

这吃酒就更热闹了。

秦凤仪的大喜事,就是两家的大喜事,秦家自此由盐商门第升格为官宦门第。而景川侯府自家大姑爷也从盐商小子,升格为今科探花郎。

大家心情极佳,秦老爷这结巴病也好了,李钊几人都为秦凤仪高兴,秦凤仪更是个会暖场的。一时间,诸人都多吃了几杯。秦凤仪吃了几杯酒,这理智上就有些管不住自己了。秦凤仪一面给岳父执壶斟酒,一面说:“岳父,我有件事可得批评你。”

虽则大家都吃了几杯,但此时都以为自己听差了,想着秦凤仪这是疯了吧,敢批评岳父了?秦老爷也一个劲儿地给儿子使眼色,李钊给他把酒杯满上,秦老爷笑:“阿钊,我自己来吧。”看人家大舅哥,多斯文多有礼貌的孩子啊!儿呀!你今儿失心疯啦!虽说婚书是签了,可媳妇咱们还没娶到手!再说,就算把媳妇娶到手,也不好批评岳父的!

此时此刻,秦老爷心下灵机一动,与儿子道:“儿子,让我代你岳父接受你的批评吧!你岳父不好批评的!”

李钦险些笑喷,李锋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李钊想,这父子俩,都喝多了。

就听秦凤仪道:“爹,你又没错,我干吗批评你啊?”景川侯漫不经心的模样:“哦,你是想批评我什么啊?”

“岳父,今天你派的人可忒少了。我听阿镜说,你就派了五十个!”秦凤仪伸出五根白生生的手指,在景川侯面前晃啊晃的,他双眸如星,醉态美极,“五十个怎么够!你女婿的人气,五十个就能把我抢回来吗?亏您老以前还是打仗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这就不了解你女婿啊!起码得五百个,才能把我抢回来!”

“岳父,我得批评你,你人派得忒少了。”秦凤仪举杯,“来,咱俩吃一杯!岳父,以后你可不能犯这错误了啊!我这么好的女婿,要是万一叫人抢了,你找都没地儿找去!”仰头自己干了,又催着景川侯,“岳父你也干了。”

景川侯好笑地吃了一盏,就见秦凤仪啪一个响指,得意扬扬地大声宣布:“好!批评成功!”

秦凤仪当天就歇在景川侯府了,像秦凤仪说的那规矩一样,这榜下捉来的女婿,你男方得给女方个交代,才能把人放回去。像秦凤仪与李镜这种情况,就需秦太太第二日带一对金钗上门,才能放人的。

其实,两家婚书已过,如此这般,小儿女乐意,两家也欢喜,便按着时下风俗再来一道罢了。

于是,待吃过酒,秦老爷、秦太太就乐呵呵地告辞了。以前虽说来景川侯府也很受尊敬,景川侯府并非势利人家,但不知怎的,自从儿子中了探花,虽则才一天不到的工夫,夫妻二人硬是觉着,侯府待他们更亲近也更热络了。

总之,这是好事啊!都是儿子争气!

秦老爷打算回去再给祖宗上炷香,路上还与秦太太说呢:“什么时候去庙里算个吉日,咱们给祖宗做个道场。都是祖宗保佑啊,咱阿凤,一日赛一日地出息。”

“是啊。”秦太太也极是欣慰,“你说,那么些人考试,皇帝老爷不知多么威武,咱阿凤怎么考着试还敢去瞧皇帝老爷呢?要是我,我一准儿吓瘫了。”

“要是你,要是你也考不出探花来啊。”秦老爷自得地摸一摸唇上的小胡子,得意地哈哈大笑。

秦太太笑嗔:“说得好似你能考出来似的。”“我也不成,不过,咱儿子成啊!”

有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秦家夫妻老怀宽慰。

其实,非但秦家夫妻,便是李家上下,也都为秦凤仪高兴啊。连李老夫人这样见多识广的,都与心腹嬷嬷道:“这阿凤啊,真是个有运道的。”

“可不是嘛。”古嬷嬷是陪了李老夫人一辈子的贴身丫鬟,早年嫁了人,不想男人没两年死了,膝下亦无子女,索性就这么在李老夫人身边伴了一辈子。故而,也比较敢说话。古嬷嬷道:“老太太,你说,咱们大姑爷这事儿多玄啊,我听着,都觉着跟听说书似的!都是再想不到的机缘!”

李老夫人道:“当初我就看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这人呀,机缘与努力,一样都不能缺。倘光有机缘,没有才学,阿凤也没有今日。你以为就像他说的,陛下看一眼他的文章,就点为探花了?今上何等明君,便是阿凤有这机缘,也得他文章差不离才成。”

古嬷嬷笑:“咱家大姑爷就是个灵透的,早早中了进士,我听说,外头人念书可没这样容易。可如今瞧着,怎么大姑爷中进士也跟玩儿似的?要依奴婢看,就该咱家有福,灵透人都往咱家来。”

李老夫人笑道:“就你会说话。”

“本也是实话。”古嬷嬷服侍着李老夫人躺下,笑道,“我一想到咱们大姑爷的模样,就觉着,这探花也就配咱家大姑爷中了。”

这话又是逗得李老夫人一乐,主仆俩早早安歇下不提。

景川侯今日心情亦是甚好,不然,也不能叫毛脚女婿“批评成功”。唯景川侯夫人不大满意,道:“都不是外人吃酒,又吃这许多,晚上睡觉该难受了。”

景川侯道:“也并没有吃几盏,罢了,莫唠叨了。”

“嫌我唠叨,以后就少吃酒。”服侍着丈夫吃了两盏醒酒汤,景川侯夫人笑:“也不怪侯爷多吃两盏,就是我,心里也很为阿镜和咱们姑爷高兴。”

接过丈夫递过的盛醒酒汤的空碗,景川侯夫人不禁又道:“咱们姑爷,可真有运道。”“你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啊。”

“这叫什么话,咱们姑爷成贼了?”景川侯夫人好笑。“让阿钦去学学贼是怎么挨打的。”景川侯道,“功名不功名的,没什么要紧。只是,别人大喜的时候,他再露出酸溜溜的模样就不好了。”

平时,孩子们之间言语上的较劲,景川侯并不多理会。孩子们各有各的性情,秦凤仪这样的,景川侯都能容,还有什么不能容的?只是,彼此间较劲没什么,就是以前秦凤仪没功名时,李钦讽刺两句,秦凤仪怼上几句,也无妨。但秦凤仪都中探花了,人家在功名上有成就了,你再酸着个脸,就不好看了。

景川侯夫人今日也留意到二儿子那口气神情不大好,忙道:“阿钦心里其实是极羡慕阿凤的。”

“羡慕就羡慕,羡慕自己大姐夫,难道丢人吗?”景川侯道,“你看阿锋,坦坦荡荡直接说,多好。”

“孩子跟孩子,性情也不一样。”景川侯夫人有些黯然,“侯爷也知道,这几年,阿钦的秀才总是不顺,他心里怕也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