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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或坠落的意象可能与死亡有关。然而那象征什么人或事物之死?那是种什么样的死亡?目前我无法解读。或许那暗示着,尽管我能够在空中飘飞,但依旧无法全然脱逃于所有人皆无从幸免的死亡之外?那是对我与K的情感的悲观预示吗?

“飘飞中的我”与“斗室中与K同寝的我”处于不同人生。那可能暗示着“我想望中的爱情”与“现实中的爱情样态”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它们各自存在于不同接口,难以相遇。

梦境中,被我遗忘在地下斗室中的一双手套或许可作性方面的解读。一个古典精神分析的说法是,手套可能是女性性器的象征。或许手套的出现明示了我对爱情的担忧可能造成性的困扰?

当然另一个可能是,在此,语言机制依旧主导了意象的发生。毕竟glove与love仅有一个字母之差。雅克·拉康的话:“征候是陷溺于身体中的语词”——潜意识可能受语言影响而借此编排梦境内容。但无论是将手套解读为性之象征,抑或将glove与love作联结,总之,应当还是我个人对情感的忧虑根本上主导了整个梦境。

在飘浮中的我被发现之后,士兵的举动(斥责我,意图将我击落)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我的感觉是,在那情境中,周遭人群的态度与士兵其实是颇为接近的——士兵们无法容忍脱序;然而周遭同为受害者(被屠杀者? )的人们也同样无法容忍我异于常人的飘飞。他们的指指点点充满了敌意与不信任。士兵手上指着我的枪同样可以解读为男性性器;但我想另一种解释应该更合适些,因为面对枪口,我直觉想到的是另一段经验。

那是童年时期。我的父母尚未离异。我们依旧居住在T城郊区。印象中,也正是那段时期,父亲与母亲之间开始有些争执。细节我已记不清楚了,似乎是有一次剧烈争执把年幼的我给吓哭了。我被哄睡;而后,在一个安静午后醒来。我迷迷糊糊穿过客厅,走进母亲的工作室,福至心灵地打开了一格抽屉。

抽屉中居然放着一把手枪。不知为何,当下我并未感到害怕;反而好奇地拿起手枪,甚至往枪口里瞧。或许是我不明白手枪是什么东西。而后我很快把手枪放回原处,也不曾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梦境最后,我无法叫醒K;且突然领悟到熟睡中的K也陷落在他自己的另一个人生里,在地底斗室之外。尽管在那斗室中,他便在我身旁安静地睡着……或许我不该说那又是个哀伤的预言;然而在目前的处境里,在我的忧虑中,确实没有比“永远无法被唤醒的,另一个人生里的K”更令人沮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