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克定厥家

东宫诞下皇长孙后,赵王府的喜事也从宫中传开,皇帝将赵王在枢密院的职事撤掉后赏赐下许多珍宝,不仅如此,还另下诏加赏赵王妃一族。

“门下,乐平开国男李孝义,骁勇善战...特命官复原职,即日起,任,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

宣读诏书的官员将公服与授命文书一同呈上,“这是都虞候的腰牌右符,左符在内廷存着。”

李孝义颤抖着双手摸着那鲤鱼腰牌,点头道:“下官知道。”

官员笑眯着眼,“下官倒是忘了,乐平男是武举进士出身,曾在三衙任过职,如今赵王妃怀有皇孙,陛下可是对赵王妃看重的很呐,将海外进贡的珍宝以及龙涎香都送去了赵王府,就连东宫当初有喜事传出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的重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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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长孙诞下之后,东宫时常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太子站在竹篮旁,冷着脸,“哭哭哭,一天到晚就会哭!”

他的话刚说完,竹篮里的婴儿便哭的更加厉害了,他便长吐了一口气,无奈的将其抱起,轻轻拍着棉被,“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还有爹爹呢,放心吧,你娘不在了,爹爹一定会护着你平安长大的!”

殿外的宫人入内,“殿下,同平章事求见。”

太子回过头,“将翁翁请到这里来。”

“是。”

“嗨哟,老远就听见他的哭声了,这般洪亮的声音,日后定是个活泼好动的娃娃。”同平章事将襁褓中的婴儿接过,轻轻摇着哄道:“宗宁不哭,有公公在这儿呢。”

“翁翁这个时候来找孙儿?”

“殿下可知道赵王妃有喜了?”

太子阴冷下脸,“赏赐不都陆陆续续搬到赵王府了吗,内侍省的动静这般大,本宫岂能不知!”

同平章事轻轻摇着婴儿,“陛下又下诏让山阴伯的次子官复原职,重新入三衙任职步军都虞候。”

太子瞪着眼睛看向同平章事,“李孝义重回三衙了?”

“诏书于今日一早就在大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进行宣读了,李孝义如今怕是已经在步军司了。”

太子质疑着后退了几步,旋即怔的坐下,颤道:“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见婴儿停止了啼哭同平章事便将其轻轻放回竹篮内,走到太子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猜陛下的用意是为了让赵王安分下来。”

“这不是安分,这是纵容,枢密院与殿前司还不够吗,如今还要将步军司也给他?”

同平章事摇头,“看似是给赵王的恩典,但是殿下不要忘了,李孝义是楚王的亲舅舅!”

“那又如何,总之陛下就是从来都不看东宫,答应的皇太孙没有兑现,却立了赵王的生母为后,还要我安分守己?”

“三司提议将今年的大朝会停了,把这些钱拨出来筹备立后大典,陛下已经...批准了。”

“如果淑妃成了皇后,赵王就是嫡出,那赵王妃的孩子就是嫡出的皇长孙,倘若陛下...”

“殿下,就算赵王妃诞下的是皇孙,陛下也不可能立其为皇太孙的。”

“那是因为本宫还在啊!”太子恐慌道:“朝臣已经倾向于赵王了,赵王身边还有一个起居郎,陛下又对此人深信不疑!”

同平章事低下头,“起居郎心思缜密,在中书半年之久,从未出过差错,看似效力陛下,但赵王又时常去找他,倘若他是真的效命赵王,那可就棘手了。”

“皇子私会外臣,陛下明明见到了却坐视不理,这不是偏私是什么,我看他就是想把皇位传给赵王这个庶子,拿本宫当垫脚石而已!”

“赵王阴狠歹毒,倘若本宫坐以待毙,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同平章事惊得站起,“殿下万不可鲁莽行事啊。”

“翁翁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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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宫因为良娣之死的压抑不同,赵王府内一片祥和欢乐。

赵王牵着赵王妃坐到榻上,旋即侧卧着躺在她的腿上,“本王竟没有想到会这般快做爹爹!”

“都还未生下来呢,王爷这般,叫人看了笑话。”

赵王便对着左右侍从,“谁敢笑话本王?”旋即又坐起,“陛下诏泰山复职了王妃知道么?”

“妾知道,昨日爹爹就派人过来报喜了。”

“这都要多亏了他呀,不过...”赵王起身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屋子里那一堆无人敢动的赏赐,旋即冷下了脸,负手道:“想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

赵王朝几个心腹道:“从今日起王妃的所有起居都要另外安排人选,大内送来的东西就算是陛下赐的也要先由咱们的人试验,另外去将东京城的名医接到赵王府来。”

“是。”

赵王妃起身道:“不就是一个孩子吗,用得着这般谨慎小心?”

赵王回头朝她走近,拉起手道:“你不知道那外面的人心有多险恶,也不知道大内里的荣华沾染多少亲族的血。”

“难道良娣的死?”赵王妃看着赵王,“与王爷有关?”

“怎么会,陈氏是因为难产,但是东宫与我素来就不和,太子已经记恨上我了,所以要万分小心。”

赵王妃一直在府中,除了宫廷大宴需要亲王妃的出席,就算是大内的家宴她也去的很少。

“嗯。”

赵王将其搂过,“不过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会护好你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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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收之季,一部分厢军归家,官府也放家贫的犯人回家劳作一月,趁秋收皇帝便命太子下到民间微服察访。

“殿下为何要拉着妾一起出来?”

“你不觉得东宫很闷么?”

“殿下觉得家里,是乏闷之地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的话还未说话,车夫赶的马匹因受惊而不听使唤。

使得车厢内的人从座上摔下,太子从踏板上爬起,又将太子妃扶起,对外大怒道:“怎么赶的车?”

车夫将马控制住,连忙下车逮住了一个小孩,将其拽到车旁,跪地求饶道:“阿郎,不关小底的事,是这小娃娃拿着挟弹射中了马腹才让马受惊乱窜!”

太子从车上走下,目瞪着马夫身旁的孩童,本想大声斥责,却被身后跟着一同下来的太子妃劝阻。

孩童还扎着总角,面对太子与车夫的恐吓,害怕的大哭了起来。

太子妃便走上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这小小年纪,拿着弹挟做什么呀?”

见到温柔的大姊姊,孩童便停止了哭泣,伸手指向路边的一颗枯树,枯树上有一个鸟窝,里面有一只受伤了还未来得及飞走的小鸟。

太子妃随着看去,轻轻皱着眉头,朝太子道:“殿…官人有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