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皇以间之(第2/3页)

“将养马的宦官与外臣拖出去杖毙。”

不带甲的禁军入内将几个驾部官员按住,皇帝虽未将驾部司郎中也牵连进去,但毕竟杖毙的人是自己的直系下属,驾部郎中大惊失色的爬上前,“陛下,这黑马之前和白马被驯服,一直都很温顺...”

兵部侍郎也从席座上扶了扶幞头走近鞠场跪道:“陛下,驾部司失职乃是臣的过失...”

皇帝并不吃求饶这一套,“你与驾部司郎中的罪朕稍后会追究的。”

台谏官起身,还没等他们劝谏,皇帝身前侧坐着的女子便先开了口,“官家,这马的性子无常,许是听了那鼓声,驾部司养御马的地方开阔,平日里除了马也没有其他嘈杂声...”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欺君,且骑马的是你我更不能饶恕,今日好在是没事,若是有事,”皇帝看着兵部,“你们整个兵部朕都不会绕过。”

“陛下,驾部司有失职之罪当交有司处置,陛下怎可...”

“你给朕闭嘴!”皇帝怒呵道,“朕许你在朝堂说话,可没说让你在端午宴上嚼舌根,这里没有你的圣主!”

“陛下要杀便连同臣一并吧。”

“好啊,左司谏既然这么想死...”

“六郎,”萧幼清攥着皇帝的手,“现在的六郎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皇帝看着马下一众义正言辞的台谏官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宦官与青袍,旋即转过头与萧幼清对视,渐渐缓和道:“我都听你的。”

随后二人下马,萧幼清转过身走到跪地的官员身前,“事发突然,你们也不是有心要如此,良驹难训,今日只因马上的人是吾,若是其他武将骑之,恐责罚的便是他们而非本因的汗血马了,可再通灵的马也是牲畜,脾性难以捉摸,万物皆有灵,御马固然弥足珍贵,然天下百姓才是陛下的子民。”

皇帝将缰绳放下,走到萧幼清身侧冷漠道:“听见了圣人的话?”

“臣等听见了。”

“既听见了还不赶快起来?”

禁军随之退下,几个抖得厉害的青袍与宦官抬起头,旋即又朝皇后连连磕头,“谢皇后殿下不杀之恩。”

“吾只是说了一些道理,并没有决定你们生死的权力。”

“谢陛下开恩...”

“行了,滚下去吧。”

“还有你们,好好的一场端午宴。”

跪伏的台谏官们趴在地上侧着脑袋对视,旋即起身将幞头重新戴上从鞠上退下。

两侧围观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几个绿袍走在绯袍身后纷纷摇头道:“瞧见了没,皇后殿下一句话比你我死谏都要有用千百倍。”

“我看啊,以后咱们要劝谏陛下不如先去上疏皇后好了。”

霍青将马制服牵着走向皇帝,“官家,俺...臣把他给降服了,这马是受了惊吓,不过本也是个烈性。”

汗血马通体乌黑发亮,与白马是御马里最好看的两匹,萧幼清走上前摸了摸黑马脖子,“臣妾在内宫也用不着,霍校尉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官家,那臣妾就自己做主将这匹马赐给霍校尉了。”

“好。”

“陛下之前赏了臣国马,这御马是殿下的,臣不敢要。”

“陛下赏了国马难道吾就不能再赏了?”萧幼清笑道:“吾希望有朝一日校尉骑此马于沙场时,能记得吾与官家的恩德,效命国家。”

“大宋是官家的,臣效命官家,便也会效命官家所治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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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宴上的事很快就从大内传到了民间,多从妇人口中说出,一时间竟成了饭后舆论。

五月下旬,内侍迈着焦急的步子走入坤宁殿。

“官家。”

——嗒!——皇帝执子落下后抬头,“怎么了?”

“今日凌晨申国公的遗孀突然临盆,至卯时诞下一名女婴,到辰时时突然大出血...官家允她生子后再嫁,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萧幼清手里的白子落下,晃荡了一周后定在了格子里。

“申国公家中还有人么?”

“康王这一脉就剩下申国公这一支,家里已经没人了,只有国公夫人的娘家人。”

“让宗正寺依照礼制厚葬,派人去寻个可靠的乳母,再从内宫里抽调些人手前去国公府照应。”

“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消息自朕懂事已来就从未断过...难道杨太医的死,是对我们卫家的报应?”皇帝被惊吓得起了寒颤。

“妇人产子本就极为凶险,只是围绕在官家身边的除了宗室就剩下朝官了。”

干元三年八月中秋皇帝上寿,于紫宸殿设宴,同日,过继宗子遗孤,追申国公嗣位其祖父爵为康王,赠尚书令,已故嫡妻为康王夫人。

干元三年十月,刑部侍郎刘泉将新修订的干元律法统律上呈皇帝过目,未得全部通过,同年十一月再次进行修改。

十二月,进入年关,东京城原本繁华的街道愈加热闹,桥头随处可见各种马车及牛车经过,农夫推着放满菜蔬的推车走街串巷叫卖冬菜。

内外城各个使馆也住满了来使,官道上的车马皆载着各地进献的贡品。

——哐!——

沉长的钟声从禁中传出,光照洒进殿内,皇帝穿便服蹲在竹篮旁轻轻摇晃,“她长得可真快啊。”

女婴自出生便被接入宫,一直到皇帝上寿才昭告天下过继为公主,“我记得她刚抱进宫的时候小脚丫才不过拇指般大小。”

婴儿从熟睡中醒来,旋即哇哇大哭,皇帝便紧张的将其抱起,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包裹的襁褓,“不哭不哭,今后我跟你娘娘就是你最亲的人,只要有爹爹在,一定保你一生喜乐无忧。”

婴儿啼哭了一阵后渐渐又熟睡下,皇帝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回,“我能给你你生父给不了的所有,可我也将你带进了这座深宫,不过你放心,爹爹和他们不一样。”

萧幼清从皇帝进来蹲下便一直视线不离的盯着孩子,皇帝眸子里藏不住的喜欢都被她看在眼里,“原来官家是喜欢小孩子的。”

皇帝动动耳朵侧头道:“姐姐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旋即起身走到萧幼清身侧拉起她的手放在怀里,“我这一生已无法改变,可姐姐不一样,姐姐的命轨可以说是因我而改,若要说亏欠,应该是我亏欠姐姐才对。”

“命轨...”萧幼清看着她突然笑道:“不管这命轨如何,臣妾都心甘情愿,官家守着天下苍生,那臣妾便守着官家,守着官家喜欢的一切东西。”

“...”皇帝欲要回什么时偏殿的珠帘外走进来一个宫人,“圣人,张尚宫求见。”

“让她进来。”

“是。”

张尚宫走进殿发现这一家子的人除了小郡王都在,便走上前躬身道:“臣叩见陛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