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薨(第3/5页)

“味道如何?”姬成玦问道。

剑婢答道:“极为鲜美呢。”

“那可不,这晚上啊,一盘腌蟹,配上菜粥和两道小菜,这夜宵的滋味,才叫真的美。”

能做出全德楼烤鸭店的六皇子,怎么可能不懂得在吃方面去享受?

当然了,六皇子也是个奇葩,可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可以啃几个月玉米面儿饼子。

樊力拿起一只,没掰开,直接送入嘴里,开始咀嚼,深刻诠释着什么叫“牛嚼牡丹”。

姬成玦果断地不和樊力去探讨什么美食,而是对着剑婢道:

“腌蟹的最大的一个诀窍,就在于腌蟹的盐,得是海盐,得从乾国那儿运来,咱们大燕,可找不到。”

剑婢笑道:

“殿下,我小时候吃过呢。”

“你是乾人?”

“是,我是乾人。”

“何时遇到的郑凡?”

“前几年燕军攻乾时。”

“在哪里?”

“上京城下,我师父为了阻挡燕军,死了,我被主上掳了。”

“听起来……好有趣。”

“殿下,您这说得有点不像是人话呢。”

“哈哈哈,我这人和郑凡有点像,总是喜欢给这日子里增添点味道。”

张公公起身,开始斟酒。

“孤羡慕郑凡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才是真正的大自由,雪海关,那地儿可谓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

剑婢则马上道:“殿下,我们家主上也很是想念您。”

樊力刚咽下去一只螃蟹,开口道:

“想您送的钱粮。”

姬成玦并不介意,而是笑着道:“你们主上啊,可是个怎么喂都喂不饱的主儿。”

这一点上,姬成玦深有体会。

忽然间,

正准备吃下一只螃蟹的樊力忽然停下了动作,皱着眉,看着姬成玦。

“怎么了?”姬成玦问道。

“有人来咧。”

张公公当即色变,双手一摊,两道气浪当即掀起,直接将小厅闭合着的门给打开。

门口,

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手里,

握着一把剑。

“七叔,您是来替郡主给我道贺的么,那可得谢谢我郡主姐姐了,果然还是我郡主姐姐对我好,怎么着都不会忘了她这个弟弟。”

姬成玦起身,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却没有上前去迎,而是一边说着欢迎一边后退。

然后,

姬成玦忽然发现,

先前还坐在饭桌边吃着腌蟹的樊力和剑婢,退得居然比他还快!

“……”姬成玦。

倒是张公公,双手放在身前,挡在了七叔面前。

“我要出剑了。”七叔开口道。

“别,别,别!”

姬成玦咬了咬牙,开始往前走,重新坐回到桌旁。

樊力和剑婢继续后退,步履坚定。

七叔看着自己面前的张公公,笑了笑。

“张伴伴,退下。”

张公公的眼睛眯了眯,还是退到了一边。

郡主身边有一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七叔,其修为并不高,但传闻其用一生修炼一道剑式,此剑式极为恐怖,一世只能用一次。

七叔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腌蟹,道:

“小姐喜欢这个口味。”

镇北侯府传统,男丁都是过得和军中丘八一样的日子,但女眷不在其内,虽说女眷大概率会和自家男人一样生活,但如果真想吃点儿好的,还是可以的,不算违背祖训。

以郡主的身份,哪怕人在北封郡荒漠边缘,想尝两口腌蟹,也没问题。

“您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姬成玦开口问道。

其实,

人家不懂声响地出现在自己小厅门口,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皇子府邸里住着的,可不仅仅是六皇子一个。

老大已经赐府出去了,老二也就是太子住东宫,老三在湖心亭,老七年纪小,还住在宫内其母妃身边。

老四老五老六这三个皇子,则都住在皇子府邸,外围有禁军看守,防卫森严。

“奉我家小姐之命,来杀你。”

姬成玦听到这话,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骂道:

“这个疯婆娘,这个疯女人!”

这简直是,

太荒诞了。

自己刚刚大婚,

自己刚刚向自己父皇显露出了底牌,

自己刚刚在自己父亲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能力,

一切势头,正在涌起,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晚上,

那个疯女人居然这般直接地派人过来要杀自己!

大家都是文雅人,不管年纪大与否,都在以老狐狸的姿态博弈着,结果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直接掀了桌子!

哭笑不得,

对,

就是哭笑不得,

但哭笑不得之后,

剩下的,

还有强烈的……无能狂怒。

讲真,

就算是自己父皇揉搓自己的时候,姬老六都没现在这般无力过,因为他清楚,自己父皇不会忽然不动声响地杀自己。

但那个疯女人会,

那个在蜜罐里被养大的女人,她会!

不怕女人发疯,就怕当她发疯时,身边还有好几个恐怖的存在可以陪她发疯!

后退之中的樊力和剑婢,在听到这个言简意赅的回答后,剑婢脸上是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而樊力,则是露出了惊喜之色,甚至小声道:

“漂亮。”

某晚上瞎子和郑伯爷抽着烟吹着闲屁时曾说过,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比如你看精神病院里的人都是疯子,但可能在外星人看来,外面的人才是疯子,居然把一群天才给关进类似监狱的精神病院里。

郡主的行事,固然荒诞;

但在樊力眼里,

却无疑是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棋,此子落下,柳暗花明。

因为樊力身为魔王很是清楚,再给自家主上以及六皇子几年,将会发展出个什么局面。

此举,和樊力当初“不如把主上砍了吧”,堪称异曲同工之妙。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七叔从兜里掏出一块玉佩,玉佩算是精致,也是值钱的,但在姬成玦这种层次的人眼里,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七叔将玉佩丢在了桌上,

自己伸手倒了一杯酒,喝了,

指了指玉佩,

道:

“这是贺礼,喜酒,我也喝了。”

姬成玦深吸一口气,道:“七叔可真是个讲究人。”

七叔摇摇头,道:“在六殿下面前,没人敢讲究,再讲究也讲究不过您,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这燕京城内多少讲究的销金窟,居然都是六殿下您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