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噩耗(第3/4页)

四周不少辅兵和民夫都跪伏下来,向着平野伯爷所在的方向,大喊道:

“愿为伯爷效死,愿为伯爷效死!”

“愿为伯爷效死,愿为伯爷效死!”

而远处,

看到这一幕的郑伯爷,则只是很平静地对身边的瞎子道:

“唉,辅兵果然只是辅兵,梁程安排得对,还是让他们继续练习举盾和推云梯吧。”

郑伯爷有些忧伤,自己的“十万大军”大旗,还是别扯了。

除了自己的本部那经过雪海关整编整训且派遣过来的一万六战兵,其余部分的战斗力,其实都得打上一个问号,而且是一种极为心虚的问号。

所以,兵,不是越多越好,尤其是在质量没办法提升上去的前提下,过多的暴兵不会让你的战斗力得到等比例地提升,反而会压垮你的后勤。

好在,是攻城战,攻城战,让战争变得残酷的同时,也变得简单。

需要人命去填,需要活着的人去做事。

“主上没听见他们的欢呼么?”瞎子问道。

“听见了。”

“虽然主上没打算去作秀,但这秀的效果,其实比亲自上前露面,要好得多得多;属下现在,有些佩服主上了,这应该,是田无镜给麾下军士的感觉吧?”

“老田确实是告诉过我,别总听那些与子同袍与子同食或者给士卒吸脓疮的故事,那些故事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写这些故事的,都是不知兵事的文人。

但我刚刚可没耍什么心眼。”

郑伯爷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清白。

“有招胜无招。”瞎子感慨道,“才是真正的胜招。”

“不,不是这样。”郑伯爷否决道。

“哦?”

“而是当你站在舞台上时,你就算不是在演戏,但台下坐着的观众,却依旧是在看戏的心态。”

“精辟。”

“行了,矫情够了,册子准备好了么?”

“昨儿个阿程对属下说过了,已经打包好了。”

“好,待会儿我带去王帐。”

“剑圣陪同么?”

“算了,我觉得剑圣自从那次参悟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怕带他去王帐他先忍不住要和老田打一场。

还是带阿铭吧,对了,阿铭呢?”

“估计在哪个地方睡觉吧,哦,应该是在棺材里。”

世人传颂平野伯的事迹时,往往会记得一条,那就是平野伯每逢大战,必带棺上阵。

嗯,

早年,带着的是沙拓阙石。

现在,阿铭养伤期间,在棺材里住得太巴适了,所以这次又将棺材带过来当床睡。

看在阿铭在战场上要为自己挡箭的份儿上,郑伯爷准了。

遛弯之后,

郑伯爷就回帅帐,开始看一些军中粮草军械的明细,其实看这个没什么用,但,大战在即,总得找点自己正在严肃做事的感觉吧?

午后,

郑伯爷就收拾好东西,带着阿铭和数十名骑士出了寨子,经过外面正在继续进行着盾牌训练的辅兵营时,辅兵们训练时的号子声忽然比先前响了一倍有余。

上午的事,已经传遍军寨了,对于原本雪海关的士卒而言,郑伯爷这种举动,他们虽然早已经习惯,但仍然感动。

而那些新来的燕晋两地民夫,则更是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

只能说,这例子,实在是太好。

父亲被楚人杀了,

平野伯丢来一个楚卒,让儿子杀了报仇。

堂堂正正,快意恩仇,简直就是抢公主的翻版,让军寨里的人知道这事后,都觉得无比畅快和提气。

且郑伯爷也和瞎子一起分析过,为什么自己随便抖落点鸡汤,像陈大侠和剑圣这种人就能马上有所感悟?

得出的结论有二,一是他们本来就无比优秀,人中龙凤,主角模板持有者;

二,是因为相对单纯,宛若一杯清水,你稍微滴一点墨水进去马上就能起反应变色,而郑伯爷自己呢,鸡汤早喝腻了,颇有一些百毒不侵的意思。

同理,

这也适用于这些士卒们,

多单纯啊。

这倒不是耍心机,毕竟,郑伯爷今儿个是懒得表演了,碰巧给无心插柳了;

不过,就算是耍心机,就算是作秀,又有何不可?

说白了,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燕皇、靖南王,还是野人王,甚至包括他郑凡,

所行所做的,不过是鼓捣人为了王侯霸业去赴死罢了。

既然,都是要人家去送死,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赴死,反而更显得人道一些。

燕军各大营,大体分成三个部分。

田无镜所坐镇的中军大营,无疑兵马最为强盛,乃是伐楚大军绝对的主力。

郑伯爷所在的东边大营,算是一面,隔壁还有一营镇北军,战兵人数在万五。

李豹战死后,原本李豹的那一镇被拆解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归李豹儿子统领,其也继承了父亲总兵官位同时还有爵位;一部归李豹的女婿统领,另一部,则直接就地化身为曲贺城的驻军。

但因为李豹的战死,无论是其儿子还是女婿,在军中的地位,一下子缩水太大,所以,他们的兵马在望江之战之后的两年里,并未得到太多的补充,颇有一种奶奶不疼舅舅不爱的意思。

郑伯爷的这位邻居,就是李豹的女婿,李豹在时,姓李,李豹死后,改回原姓公孙,叫公孙志。

另一位邻居,姓宫名望,是一个纯粹的晋人。

在晋地,能够单独统兵独辖一营的晋人将领可谓少之又少,因为燕人作为征服者,对于晋地兵马,一直带着一种警惕和戒备。

宫家是司徒家的家将一脉,早年,司徒雷还在镇南关刷声望时,宫望就是司徒雷手下一名将领了,可谓是嫡系。

司徒雷驾崩后,按照遗诏,成国归燕,宫望也就投诚了大燕,且因为司徒雷曾在单独给燕皇的遗诏里列举过宫望的名字,劝谏燕皇宫望可信可用,再加上朝廷的参考,最终让宫望得以凭晋人的身份,继续在燕统晋地下,主将一方。

只不过郑伯爷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快五十了,也算是老将了。

郑伯爷出寨向中军王帐去时,并未约同隔壁两位一起,这毕竟不是学社放课后一起手拉手去捉泥鳅,且各大营的距离还是有的,没必要凑一起,万一被一支深入的楚军给包圆儿了那就好玩了。

等到了中军王帐处,郑伯爷才发现自己来得还算晚的。

老规矩,

靖南王的军议,基本都是大家伙先用食。

食物也不会精细,毕竟不是开庆功宴,馕加酱料以及菜汤。

在场的燕晋将领,基本就没总兵官儿以下的,在各自军寨里,也都是“一言九鼎”的主儿,但现在一个个都跟田间老农一样,蹲在地上,一口囊一口汤,遇见熟悉的人后,再露出门牙“呵呵呵”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