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3页)

有些事很难说得清,但骨髓移植的最佳方式就是同胞全相合,而同胞便包括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明舒亲爸在与明义如离婚后再婚过两次,与后两任妻子共育有五个子女,最小的已经成年了,最大的那个也只比明舒小一岁多点。

这些人里指不定有可以与明舒配上的,反正谁都说不准。

温允教授直截了当就说了,她的建议是必要时候再做骨髓移植,如果不能找到全相合的配型,那短期内就更没考虑的必要了,骨髓移植的风险太大,真不必为了拼所谓的“治愈”就做这个。

这事明义如没告诉明舒,全都瞒着了,一个字不透露。

明舒还没想那么远,她个人的观点与俩医生差不多,认为目前还是好好控制病情,追求稳妥的路线,不是非得急于求成。

再有,就算到了必须做骨髓移植的那一天,找个半相合也可以,全相合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很多白血病病患都是做的半相合,术后排异风险确实会大点,但至少有个希望不是。

骨髓这个只是其中一个小插曲,影响不大。

反正对明舒没太大的影响。

治疗还是继续,一天接一天地重复。

然而是药三分毒,药物带来的大大小小的副作用逐渐出现,到后面就不止是呕吐和骨头痛,伴随而来的还有体重的小幅度增加,皮肤变白,乏力与胃寒……这些症状不算太重,有的轻微,整体而言还算可以。

明舒不觉得治疗难以忍受,全都抗住了这些副作用。她还是十分主动地与医生沟通,哪里不舒服就会讲出来,稍微有点痛都会告诉程医生他们。

血液科这边还有好几位慢粒病人住院,那些人的病痛程度都比明舒严重多了,其中甚至有一位已经进入急变期的病患。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慢粒急变期的病患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连半个月都没有。那人死了,医生尽全力也没能把他拉回来,医护人员们可以做的只有减轻病人的苦痛,让他临去世前少遭点罪。

救治无果的这天傍晚,那位病患的家属直接在大楼里就哭开了,悲痛喊嚎的声音很大,撕心裂肺的。

人都没了,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也能理解,但为了维持秩序,医院这边还是不得不把家属带离下楼,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好声好气地宽慰。

明舒旁观了此事,虽然没能见到那位病患啥样,但看到了几乎哭昏过去的家属。

生死离别每天都会在医院上演,所有人对此都清楚,但道理是一回事,真正遇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由于闹了这么一出,余后的一天时间里,医院都被一股子沉郁的气氛所笼罩,不论病人还是家属都压力重重,心头更加紧绷了。

正值周末,宁知便过来了,还拍了几段秋天的视频带给明舒看。

明义如不在,出去了,离开前也没说去了哪儿。明舒默认亲妈是回去解决公司的业务问题了,便没怎么上心,等宁知问起时还不咋在意地说:“应该是在公司,昨天晚上她秘书都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

宁知了然地点头,也没多问。

林姨也过来了一趟,她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的,这时才听说了明舒生病。老人家的抗打击能力远不如其他人,与普通大众一样,林姨过来见到明舒了就憋不住眼泪,硬是从头哭到尾,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林姨讲不出太煽情的言语,泪眼婆娑地看着明舒,到底只有一句:“造孽……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老一辈对慢粒的印象挺悲观的,知道这玩意儿就是俗称的“血癌”,记忆中得过这种病得人基本上都没了,便愈发感觉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宁知还安慰了林姨老半天,又是递纸又是倒水,中间还帮林姨顺顺气,担心老人家哭太狠了会背过气。

明舒无奈之余是感动,心里有些难以言喻。林姨于她而言就是明义如一样的存在,她就是她的家人,即使没有血亲关系,可林姨跟她们一家人早就是超越血缘亲疏关系了。

晚一点是宁知开车送林姨回去,然后再从玉林苑带营养餐过来。

明舒没事干就看手机,点开秋天的视频反复播放。她有那么久没见到秋天了,多少还是有一些想念毛团子,待宁知回来后就问了几句。

“它这个月做体检没有?”

宁知说:“做了。”

明舒:“怎么样,医生咋说的?”

宁知:“还行,将就。”

“上次好像不太行,医生让多看着点。”

“嗯。”

明舒问:“它现在还是在玉林苑?”

宁知摇摇头,“送回去了,我奶奶带着。”

“那也好,总是请人看着不保险。”

“我没时间照顾它。”

明舒端着手机再看了会儿,情不自禁又笑了笑。视频里的毛团子太乖了,古灵精怪的,有时候跑来跑去的,有时候会凑到镜头前好奇打量,它好像知道这是为明舒拍的视频,因而很是配合地盯着镜头展示自己新学的技能,有一次还把明舒给它买的公仔叼出来显摆。

宁知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把营养餐全都摆出来,然后叫明舒过去吃。

明舒有点不舍地放下手机,穿鞋子上前,习惯性喝半杯水再吃东西。

宁知守着为她夹菜,陪她吃饭。

吃到一半时,宁知倏尔低低说:“医生上次讲,秋天好像有点认知障碍了。”

明舒止住动作,抬头看去。

宁知又说:“它太老了。”

病房里沉静,空气都快凝滞了。

明舒嚼了嚼菜,突然感觉味同吃蜡。

宁知垂垂眼,将汤也端出来,推到明舒面前放着,迟疑了下,还是缓声道:“明老板,你也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