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第2/2页)

章鹤书这话究竟在说谁,再明显不过了。

张远岫眸中笑意隐去了,语气又凉又淡:“先生一路辛苦到中州,就是为了问问忘尘究竟喜欢谁?这不是先生的脾气吧。忘尘如果记得不错,先生早年遭受牢狱之灾,仅仅十余日,腿脚就落下了毛病,若不是出了性命攸关的大事,先生怎么舍得舟车劳顿一场?”

章鹤书喟叹一声:“知我者,忘尘也。”

他悠悠道:“没法子啊,眼下小昭王已经查到了老曲买卖洗襟台登台名额,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若不先行一步,未雨绸缪,等着我的就是野火烧身了。”

他提起这样大的事,语气却这样稀松平常。

“那先生决定怎么办呢?”

“忘尘喜欢棋吗?”章鹤书问,“应该是喜欢的吧。老太傅将你闲养,传授你最多的不是诗书,而是棋画。弈棋一道,诀窍有许多,什么入界宜缓,不得贪胜,到了危机关头通通不顶用,在我看来,都顶不过一句弃车保帅。”

张远岫一语道破玄机,“哦,先生是觉得,到了这个关头,曲侯爷肯定保不住了,所以想牺牲曲氏,保住自己?”

他淡淡道:“可是曲侯堂堂一个三品军候,哪里是这么好舍的?先生眼下与曲侯就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下了油锅,您还盼着他不会跳出来咬您一口?”

“军候又怎么样?军候也是人,是人就有软肋,有软肋,就不怕没法子让他闭嘴。”章鹤书道。

张远岫盯着章鹤书:“先生是想利用曲停岚?”

章鹤书叹道:“我没奈何啊,这不赶巧了,停岚眼下刚好在中州。我也不是想利用他,就是让他坐实他的父亲的罪名的罢了。当年曲不惟从我手中拿走洗襟台的名额,你以为只是为了钱财,没有一点对朝廷的不满?他不满得很呢,长渡河一役,他是主和的将帅之一,事后岳翀打了胜仗,昭化帝不满他畏战的态度,将他召回上京,常年拘在京中方寸之地。他一个战前拼杀的将帅,在这京里呆着算怎么回事呢,兼之他自觉他当年主和没有错,心中愤懑,这才搅合到洗襟台这场事端里来的。

“一个将军不满朝廷,这是什么?往大了说,这就是起了反心,只是这反心藏在暗处,暂且没人瞧见罢了,我让停岚把这反心剖出来,这也是为朝廷立功啊。”

张远岫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出声:“先生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单凭曲侯对朝廷处置的一点不满,非要给他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我看先生哪里是想弃车保帅,先生是把曲氏一门尽数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