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察觉 定是姝娘,定是他家那个傻徒弟!……

正值中秋, 院中几株桂花开得正盛,沉甸甸压了满枝,入目皆是一片璀璨的金黄, 馥郁的桂花香气盈了满屋,沁人心脾。

姝娘早起看了会儿书, 又跟着汪嬷嬷温习了一遍宫中的规矩, 待到巳时四刻, 才同春桃风荷一块儿去了厨房。

灶台上放的食材是昨日便吩咐下的,糯米,莲藕, 桂花还有几只肥美的螃蟹等,正好能做几道应时的菜肴。

桂花糯米藕,山药老鸭煲和葱姜焗蟹。

风荷和春桃帮着姝娘打下手,姝娘先将莲藕切开一头,再将洗净的糯米用竹筷子塞进藕孔中。

塞的时候也得注意些量,不能塞太紧以免蒸煮时糯米膨胀会使藕被撑裂,亦不能太松,防止后头切片时糯米漏出。

待糯米塞好后,便用细竹签将切开的那段藕重新连起来, 放入加了红糖、红枣、冰糖的汤中煮,大火煮开后, 再用小火慢慢熬。

趁着煮藕的工夫,姝娘又着手准备起另一道山药老鸭煲。

鸭子味甘性凉, 还有补肺益脾, 养阴益气之功效。现下又是食鸭的最佳时节,是鸭肉最为肥嫩的时候。

她将鸭肉焯水后,冷水下锅煮, 放入葱姜和料酒、八角等,等油花浮现在汤的表面,再加入去皮切块的山药,炖至酥软。

最后一道葱姜焗蟹则相对省时一些。

金秋菊黄蟹肥,那蟹一切下去便肥到流黄,姝娘先将切好的螃蟹下入油锅中炸至断生,再在另一口锅中加入葱姜爆香,倒入酱料,用清水煮开后,放入炸好的螃蟹,大火烧至收汁,再撒上香葱段,便可以起锅了。

肥美的螃蟹裹着浓香的酱汁,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等鸭肉和蟹都出锅装盘后,姝娘才将炖了一个时辰的藕捞出来,切成薄片,浇上糖桂花。

徐大厨那厢也炒了几道素菜,各做了几十个豆沙、黑芝麻馅儿的酥皮月饼。

姝娘命人将酥皮月饼分给府内的下人们吃,留下几个端上了餐桌。

她将春桃风荷都拉坐下来道:“今日过节,但我晚间要去宫中赴宴,不能同你们一起过,便趁着午膳做几道小菜,便算是提前庆贺了。”

春桃本也不是姝娘的什么奴婢,说坐便坐了,反而是风荷有些惶恐拘谨地坐在那儿,搅着手对姝娘道:“夫人,奴婢是下人,不好与您同桌进食的,怕是要坏了规矩。”

姝娘毫不在意道:“如今这屋内就我们三人,就不必守规矩了,风荷,你平素照顾我,定十分辛苦,今日是中秋,正是团圆日,你便只当是家人间简单地吃顿饭。”

风荷的身世,姝娘是听邱管家说过的,她家中父母过世得早,是兄长将她一手拉扯大的,兄妹二人感情甚笃,可未等送她出嫁,她哥哥就被强征上了战场,自此一去不归。

风荷那时年岁小,一人孤苦伶仃,无亲无故,又没有依靠,几欲活不下去,幸得邱管家得知此事,将她接进了将军府,才让她有了个安身之处。

早已是孤儿的风荷听了姝娘这番话心下一阵暖意,鼻尖泛酸,不禁红了眼眶,

她强忍着点点头,“多谢夫人。”

姝娘笑了笑,夹了一个桂花糯米藕给她。

螃蟹性寒,姝娘有孕吃不得,就只喝了些鸭汤,吃了点素菜和月饼。

饭罢,青山苑的婢女们便都开始忙碌起来,伺候姝娘沐浴更衣,上妆打扮。

姝娘用的胭脂和口脂是肖云碧特意为她寻来的,都是用天然的花草研磨调制而成,抹在脸上对腹中的胎儿并无什么危害。

参加宫宴的衣裳是一件粉白的缠枝葡萄纹花罗长袄,搭着湖蓝的织金百褶裙,清雅中不失大气,配上姝娘的这副浅淡的妆容,竟显出芙蓉出水般的韵味来。

姝娘之所以选这一身,本是为着这浅色不显眼,可秋日的衣裳厚了,两层料子一裹,光是这肚子,就足以吸引目光。

待她收拾妥当了,沈重樾才自演武场回来,男子整理着装到底不如女子那般繁琐,不消一柱香,沈重樾便已独自穿戴齐整。

马车已在外头等了,今日宫宴,朝中不少重臣及家眷都会前去,宫门处盘查尤为严谨,将马车一辆辆查下来,极其费时,故而虽是晚宴,也需早些前去。

沈重樾牵起姝娘的手,蹙眉道:“手怎这么凉,可有哪里不适?”

姝娘摇摇头,“只是想到要进宫,稍稍有些紧张罢了。”

她出生在乡野之地,京城对她而言就像是在天边儿上,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有一日居然能参加宫宴,就跟做梦一般。

“别怕。”他手上的力道重了重,“只当是去宫中逛逛,很快便回来了。”

沈重樾一把将姝娘抱上了马车,然正准备上车时,却是身形一晃,忽得面露痛苦,抬手捂住了头。

姝娘见他久久不上来,秀眉微蹙,掀开车帘往外望,见沈重樾还站在原地,疑惑道:“将军怎么了?”

“没什么。”

沈重樾抿唇轻笑了一下,旋即跨上了马车,“到皇宫还有一会儿,先睡会儿吧。”

姝娘点点头。

沈重樾利落地拿起车上的引枕垫在姝娘腰后,让她半倚在自己身上,低眸看着姝娘阖眼小憩的模样,若有所思。

自打在思原县想起部分往事后,他已许久不曾头疼了,可方才不知为何忽又头疼欲裂。太医院院正曾对他说过,他之所以会失忆,正是因幼年脑后的伤,而当年这伤救治不及时,耽误了时候,才会致头疼之症。

沈重樾原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可没想到竟突然又开始疼,他抬手摸了摸脑后的一道伤疤,剑眉紧蹙。

莫不是旧伤复发了……

那厢,长宁王府。

小厮夏易正苦着脸看着自家王爷悠哉游哉地翻弄着院中的草药。

“王爷,这陛下命人送来的饭菜都快凉了,您真的不吃啊?”

“吃什么吃!”贺严拿起草药放在鼻下嗅了嗅,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他的心思,他就冲着我嘴刁这点想来拿捏我,我可不上当。”

夏易不由得低叹了一声,只怕这天底下除了太后,也就只有他家王爷敢这么对当今陛下了,不但对陛下送来的东西瞧都不瞧一眼,甚至还如此不屑一顾。

他转身回到堂屋,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摇着头直叹可惜。

要不是陛下赐下的,待会儿他定是要趁着菜被撤下偷偷去尝上两口的,可来亲自送菜的苗盛公公特意嘱咐过他,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主子尝上一尝。

夏易琢磨了一会儿,忽得眼珠子一转,掀开其中一道的碗盖,将汤直接端了出去,站在院中边以手扇风边道:“哎呦,可真香,这样的汤啊拿去倒了,实在是可惜,这道好像叫什么青鸭煮汤羹吧,看这青头鸭多肥啊,里头还搁了些青芦菔和陈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