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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警察说,你有三条罪状:妨碍执行公务,损坏器物,还有过失伤害。你真的干过这些事?”

这么一提,研人全都想了起来。他妨碍警察搜索出租屋,逃跑时压塌了车顶,伤及驾驶席上的警察头部。

“不,”研人慌忙解释,“这肯定是误会。”

“你要是清白的,就找警察说清楚。”

“知道了,我会的。”为了让教授安心,他只能这样说,“我也许会休几天假,不知是否可以?”

“嗯,你别担心实验室这边,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警察还说了什么吗?”

“我听到的就这些。不过他们还问了实验室里所有人,了解你的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

“我猜他们怀疑你逃到朋友家了。”

这下援军算是全完了,研人想。今后若联系实验室的朋友,他们就会通知警察。好不容易记下的电话号码,大半都无法使用了。

“总而言之,你现在先去最近的警察局自首吧。”

“好。”研人答道,“让老师担心了,真是抱歉。”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事态恶化的速度超出预想。实验室的电话也可能安装了逆向追踪装置,研人不能久留,立刻起身赶往地铁站。

现在自己成了罪犯。倘若被警察抓住,后果肯定很惨。不仅有可能被迫从研究生院退学,还有可能进监狱。

实验室这会儿一定炸开锅了,想到这里,研人不禁陷入绝望。所谓“坏事传千里”,自己一定成了玷污校园圣地的罪人了。屈辱和不安令研人掉下眼泪。

他坐上了地铁,不知该去哪里。警察早晚有一天会抓住他。是不是该去警视厅公安部“自首”?总觉得不是明智之举。一来要坐牢,二来整件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恐怕不是自首就能了事的。为什么美国的联邦调查局要诬蔑父亲?为什么日本警察想方设法要逮捕自己?在这些人背后,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力量,正悄悄朝研人伸出魔爪。在举手投降前,至少得先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行。

地铁抵达涩谷站,研人下到站台,离开车站。此时他作出了“维持现状”的结论。既然如此,应该按照原定计划,查出《海斯曼报告》的内容。

来到涩谷的街上,研人找到一个电话亭,走进去,拿起话筒,掏出记有号码的笔记本,给菅井打去电话。回铃音响了三下后,报纸记者接起了手机。

“是研人啊。”

对方平和的声音让研人放下心来。警察似乎还没有查到菅井头上。

“我给你的留言听到了吗?”

“抱歉,我的手机坏了,没法听。”

“那我告诉你。华盛顿分社的同事今早发邮件过来了。”

“是不是查到《海斯曼报告》的情况了?”

“不,结果相当意外。《海斯曼报告》三个月前被收回了,现在已经不能查阅了。也就是说,这份报告被列为机密文件了。”

“机密文件?”

“不错。凡是涉及美国国家安全问题的文件,一律不准公开。”

美国国家安全问题?对日本的研究生来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可研人隐隐感到,这跟自己被卷入的麻烦有着某种联系。先前就盘桓在心头的压迫感越发强烈,令他不由得毛骨悚然。父亲的遗言,似乎早已预期这一切将会发生。

这项研究只能由你独自进行,不要对任何人说。不过,倘若你察觉自己有危险,可以立即放弃研究。

“可是,为什么突然被列为了机密文件?”

“这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了解那份报告,还有最后一个手段。我之前也说过,你可以去调查三十年前的杂志。当时那份报告还不是什么机密。”

“要去哪儿找过去的杂志?”

“国会图书馆里应该就有。”

研人之前曾去过国会图书馆,所以他对这个提议有些不安。入馆时,必须登记姓名和住址。虽然尚不确定警察是否会搜查图书馆,但毕竟太过危险。

“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研人说,但还是决定提最后一个请求,“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个人,不晓得方不方便?”

“身份调查?这得找社会新闻部的同事了。你想调查什么人?”

研人希望菅井能再次出手相助,于是报上了“坂井友理”这个姓名,并描述了这个神秘女人的长相和年龄。

菅井似乎很感兴趣:“她想要你父亲的电脑?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猜她应该是理科的研究人员。”

“虽然没太大把握,但我会调查一下的。不过你的手机坏了,我怎么联络你呢?”

“如果你不介意,就由我打电话给你吧。”

“好的,你任何时候打都可以。”

“非常感谢。”

研人郑重致谢,挂断了电话,不由得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在一堆堆旧杂志中寻找《海斯曼报告》的蛛丝马迹。

研人来到中心街,找到一家网吧,坐在狭窄的隔间里,用电脑搜索。他发现日本最大的杂志图书馆就在东京都内。那里可以查阅明治时代以来的七十万册杂志,而且幸运的是,那家图书馆是私营的。

或许,明天傍晚自己就能知道父亲带自己加入的这场大冒险的来龙去脉。关于人类灭绝的研究报告,应该就沉睡在那座图书馆的藏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