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八十只毛绒绒

狐獴们的反应不奇怪,毕竟所有动物归根到底都是由肉构成的,狮子和鬣狗自然也不例外。花豹能抓狮子和鬣狗吃,只能说自身实力过硬、战斗力超群,实质上与吃一般的食草动物并没有多大区别。

而吃素就不一样了,虽然食肉动物们偶尔会有选择地摄入一些植物,但主要目的是利用植物纤维促进消化,选择的也多是草的茎叶,树皮乃至木质,是食草动物专属的食物。

吃肉的花豹转吃素,不仅仅是食性的改变,还是花豹的崛起,是猫科动物的进化,是物种的飞跃!

这,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花豹!

因为狐獴生性警觉,个头小肉少,费劲抓到也得不偿失,所以陆地上的掠食者一般不会把它们当做猎物。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花豹。

花豹不挑食,本身又诡计多端,躲过放风的哨兵狐獴是小菜一碟,抓不抓一两只狐獴来塞塞牙缝全看心情,因此,花豹跟鹰和胡狼一样,是狐獴的一大天敌。

没有什么比发现住在家门口的天敌不会再以自己为食更值得高兴的了,狐獴们喜不自胜,恨不得能多长几条腿,好四处奔走相告,把这件喜事宣扬到草原的每个角落。

它们也没多想想,花豹啃树就真的是在进食吗?退一万步说,即使花豹的食谱上多了素食这一项,难道就代表自此弃恶从善……不,弃肉从素了么?

要知道,即使是真正的食草动物,碰上动物尸体时,多数时候也会吃上几口肉来补充蛋白质。

好吧,还是不要太难为狐獴们那一丁点大的小脑袋瓜了。

狐獴们的骚动引起了乔安娜的注意——当然,几百米开外的小土坡上二三十道细长的身影浩浩荡荡一字排开,要忽略也难。

要是以前,她还会好奇它们怎么总喜欢把她当成珍稀动物组团参观,经历过两个旱季的磨砺,她再看见它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概念:能吃!

送上门的食物,不要白不要,不过周围地势太开阔,一场追逐必不可少,她得抓多少只狐獴才能补回捕猎消耗的能量?

乔安娜一边想着,一边又啃了两口波巴布树的树干,争分夺秒补充水分,为待会可能的狩猎做准备。

她正专心计算着能量平衡,突然感觉肩上的毛被不轻不重地扯了两下。

回头一看,是丹。

“怎么了?”乔安娜问。

丹的鼻尖沾了一抹黑灰,嘴角和下巴上也沾着不少黑色的碎屑,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两眼,又指了指跟前的树干。

焦黑的树皮上有两道浅浅的牙印,明显是他的门牙刮出来的。

乔安娜看看那张小花脸,再看看树干上的痕迹,明白了。

人类的头骨构造跟猫科动物不一样。为了能含住猎物的咽喉、给猎物一个精准的‘死亡之吻’,猫科动物的颌部是向前突出的,她和辛巴艾玛只要张大嘴,就能在粗壮的树干上用牙齿刮下一块。人类的面部则较扁平,丹去啃树,牙齿都没碰上树干,就会先碰一鼻子灰。

更别说波巴布树的木质说硬不硬,说软也软不到哪去,至少,以人类幼童的咬合力完全撼动不了分毫。

丹渴得难受,等了一会没收到回应,便主动探过头,趴到乔安娜咬开的位置,试着咬了几下,除了几道浅浅的牙印外什么都没留下。

他望向旁边啃得起劲的辛巴和艾玛,羡慕地舔了舔嘴唇:“妈咪,想喝水……”

“我知道,”乔安娜蹭了蹭丹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别着急,我在想办法。”

说是在想办法,她实际上一点头绪都没有。

附近没有其他淡水,波巴布树内部储存的水分是唯一能解渴的水源,丹嚼不动木头,她还能怎么办?

她又不能现场挖口井出来。

……等等,挖?

乔安娜的视线顺着树干一路向下,停在了树旁的沙地上。

旱季缺水,多数木本植物可以靠着深埋地下的根系或内部储存的水分继续生存,但草本植物不行,所以干旱到来时,植物大面积干死,草原上会呈现出一片枯黄的荒凉景象。奇怪的是,在这么万物衰败的时节,波巴布树边上的焦土中居然冒出了一株小芽。

那大概是藤蔓一类的植物,一小段茎匍匐在地上,上面新生的叶子嫩绿,迎风招展,生机勃勃,没有半分缺水的迹象。

植物生长,水是必不可少的要素。藤蔓不像波巴布树一样能储水,刚发芽的新苗也不可能有过于庞大的吸水根系,这棵藤蔓既然能顺利存活,就说明下面一定有水源。

乔安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立刻顺着藤蔓的根部往下挖掘,没想到想得容易做起来难,因干旱板结的沙土坚硬结实,还要注意不能破坏藤蔓,可谓要力气又要耐心。

乔安娜挖了十几分钟,十多厘米的深度,硬是折腾得她腰酸背痛爪子疼。在濒临放弃的当头,她终于找到了藤蔓根系的源头。

没有水,只有一条……呃?树根?

乔安娜想起来了,据说波巴布树浑身是宝,果实和树叶能吃,树干内部含水量丰富,就连埋在地下的树根,剥皮后也能当水果吃。

跟树干一样,波巴布树的树根——也许说块茎更恰当——里面也富含水分,也无外乎外来的藤蔓种子会寄生在上面,把它当成现成的水源。

前因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乔安娜小心地抠开块茎周围的泥土,把它掰出来。

她照惯例先尝了一口,的确水分丰富,别的不说,口感可比树干的木头好多了。

她跟丹一起分吃了整个块茎。

喝的问题解决了,接着就轮到了吃。

挖波巴布块茎花了些时间,乔安娜都以为那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早跑光了,结果回头一看,嗬,狐獴们不仅没散,好像还更多了些。

它们这么给面子,她当然不能辜负它们的‘好意’了。

她对辛巴和艾玛使了个眼色,母子三只朝三个方向分散开,借着有限的枯草和低地的掩护,快步潜往狐獴们所在的位置。

狐獴的注意力都在乔安娜身上,自然很快发现了她不怀好意的靠近。它们虽然愣,但不傻,一只花豹鬼鬼祟祟地靠过来,用脚趾想都知道是打算干什么。

这种时候也不容它们再去纠结改吃素的花豹怎么又开始吃肉了,对天敌本能的畏惧促使它们尖声发出警报,接着转身仓惶逃离。

可惜它们本就在搬家的路上,附近没有可躲藏的地洞。碰上空中的鹰,它们还能在灌木下躲一躲;遇到陆地上的天敌,凭它们那四条小短腿,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一阵混乱,乔安娜咬死了三只狐獴,艾玛抓到一只,就连辛巴也逮到了一只被乔安娜一爪拍得脑震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