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2页)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徐曜洲阴鸷道:“那年你在福利院门口遇见的人是我。”

对方愣住:“可是你……这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徐曜洲看,试图寻找十一年前只一面之缘的影子,可终究是年代久远,记不清楚。

况且他明明在看见傅均城的那一刻,就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怎么可能。

后知后觉,他想起从河里将孩子打捞起时,那十分合身的衬衫和西装小马甲,确实不像是从福利院里走出来的孩子。

隐隐约约,他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想着想着,便后悔了。

他浑身抖了一下,不甘心道:“早知道……早知道应该找上门的,说不定……”

如果那孩子的身世真如他想的那样……

就不该把人藏在乡下旮旯里。

说不定把人还回去,还能卖个人情,万一就一步登天了呢?

恍惚间,楼下警笛大作。男人感觉颈间一松,骤然似又活了过来。

“你应该庆幸,我不能动手杀了你。”

“……”

徐曜洲嫌恶收回手,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昏暗的老旧屋子,在漆黑楼道间将来电接通。

手机光在那双晦暗不明的眉眼处一晃而过。

电话的另一边,顷刻传来熟悉的温婉女声,委屈巴巴道:“曜洲呀,过年的时候你在拍戏,都没回家吃团圆饭,要不这礼拜抽空回来一趟,就算你跟你爸爸制气,但总不能不管我了吧?”

若是以往,徐曜洲总会无可奈何地哄上几句。

他对这位母亲向来没辙,也狠不下心拒绝。

只是这一次——

徐曜洲没有接话,只淡淡道:“妈妈,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对方一愣:“什么?”

徐曜洲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因为还没能从刚才的那阵恼意中缓过来,嗓音还明显偏低:“只是猜测,我……”

忽地楼道里陆续传来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传来阵阵回音。

最近一直紧跟着他的那位助理走在最后,没同那群便衣民警一样冲进屋里,只气喘吁吁停在最后一阶楼梯上,在看见徐曜洲的刹那便着急喊道,打断他的话:“不、不好了……”

徐曜洲停住,眯了眯眼,侧眸看去。

来人道:“陈肆刚打电话来说他那边出事了,你的手机占线,一直打不通……”

无声的夜似蛰伏的野兽,不知何时便如幽灵般出现,带着那双阴恻恻的眼。

陈肆都快窒息了。

第一次被无边的懊悔侵蚀整片心房,他无措地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不敢相信,就因为自己毫无防备被人支开,竟差点害得傅均城出事。

如果不是傅均城发现了那名护士不对劲……

如果傅均城没能在关键时候睡醒……

陈肆不敢继续想下去。

好在,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可明明差点出事的人就是傅均城,傅均城还得反过来安慰他:“你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陈肆还发着抖,紧咬着嘴唇,眼见着都快要哭出来了,被傅均城一句话又给轻飘飘地堵回去:“你敢哭一下,你年底的奖金就没了。”

“……”

陈肆瘪着嘴,猛地打了个嗝。

正待张口,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傅均城淤青的手背,登时又红了眼。

傅均城头都快炸了。

他就怕应付别人哭了。

想了想,傅均城问:“警方那边怎么说,人招了没。”

“招了,”陈肆拿衣袖狠狠擦了把眼,“说是你的黑粉,一直想找机会给你一个教训。”

傅均城脸色一沉。

陈肆说:“药水瓶里掺的是麻醉剂,想趁你昏睡不醒的时候拍些不雅照。”

傅均城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半垂的眸光落在空气中某个虚无的点上,半晌没动静。

直到陈肆不解地担忧唤了他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傅均城说,“有点头痛。”

陈肆一听更紧张了。

傅均城的烧本来就没有完全退下去,被这么一折腾,病情不加重都是好的,连忙道:“你快躺下休息,我叫医生来。”

“别了,”傅均城说,“况且这天都快亮了,我可能是被饿晕的。”

陈肆差点没反应过来:“啊?”

傅均城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陈肆:“快趁我饿晕之前点个外卖,医院食堂买的东西太寡淡了,都不入味。”

陈肆固执道:“你还生病呢,不能吃辛辣的。”

傅均城不依不挠:“就一点点辣没事的。”

争执间,门被人猛地推开。

来人的身上还挂着更深露重的寒气,气喘吁吁地看他几眼,一双眼比陈肆红得还厉害,脸色惨白。

对方似乎想靠近,但又顾及自己身上的雨水,脚步只停在离病床半米远处的地方,用眼光上下打量着他,眸光微颤。

傅均城也毫不顾忌迎上对方的眼。

不等徐曜洲询问,他顺着徐曜洲的视线瞅了瞅自己刚刚才包扎好的脚,率先解释道:“不小心踩着玻璃了,已经清理干净了。”

徐曜洲感觉自己的嗓音在发抖。

“疼吗?”徐曜洲问。

傅均城忘了前一秒还在安慰陈肆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这会儿置身徐曜洲浓稠的眼光下,他皱皱眉:“别说,脚还挺疼的。”

徐曜洲:“……”

傅均城问:“其实我有点想去厕所,不如你背我一下?”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陈肆:“他太瘦了,肯定背不动我。”

突然被点名的陈肆难得没跳起来反驳,瞧了眼徐曜洲,闷声道:“都是我没用……”

话音刚落,剩下的话蓦然卡在了喉间。

徐曜洲毫无征兆地俯身,顾不得身上寒气,紧紧抱住坐在床沿的傅均城。

发紧的喉咙好不容易才发出沙哑的嗓音,颤声道:“哥哥,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傅均城:“……”

傅均城没忍心责怪,微仰着脑袋任由徐曜洲抱住自己,咕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死。”

徐曜洲整个人一僵,一言不发地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耳边传来傅均城越来越小的声音:“你还要不要背我去厕所,挺急的。”

“……”

“等会儿随便你怎么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