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5页)

都怪这些日子挣钱挣的太顺利了。齐卫东又有些哀怨的看夏菊花了,谁让自己最挣钱的粉条和炒花生,都跟夏菊花脱不了关系呢。

夏菊花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小齐,他们打你了没有?”

齐卫东摇了摇头。

“那把你举报给红小队了没有?”

齐卫东还是摇头:“他们想从我这儿多换粉条,把我举报给红小队,还找谁换粉条去。”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能干出逼着人答应换粉条的事儿,真是讲理的人吗?

相对来说,齐卫东反而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合作对象了。夏菊花下定了决心:“行,就按他们说的,七斤半换一斤。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婶子就认你一个人,再有谁来跟婶子换,婶子都没粉条换给他。”

得嘞,齐卫东算是听懂了,自己的作用跟上一次一样,就是亲戚朋友间找人帮忙漏粉,别人跟夏菊花、刘志双不认识不是朋友,来了夏菊花也不认。

“还是那句话,婶子不能让你太吃亏。多出来的那半斤红薯平安庄不要,都是你的。”夏菊花不管出红薯的人给不给齐卫东好处,她是要给的。

这事儿说白了,齐卫东就是一个中间牵线的,那头都威胁上了,不见得会让齐卫东得利。而齐卫东是买卖人,不挣钱人家凭什么替你们两头忙活。

夏菊花现在让利,是为了开放之后的齐卫东,不是为了眼前还要受人威胁的齐卫东。

不知道夏菊花放长线钓大鱼的齐卫东,心里升腾起一股酸涩的滋味:那个扣下他的人,齐卫东太了解了,自己遇事还得由他出面摆平,可为了让自己说出实话来,愣是几天没让自己睡好觉。

哪怕那人不是为了自己,也足够让齐卫东心里有点儿怨气——他也只敢有点儿怨气。

夏菊花这里跟自己只是合作关系,应与不应都有她自己的道理。

难道自己能跟那人威胁自己一样,威胁夏菊花吗?就算威胁了,夏菊花稍微暗示一下,平安庄有人集体磨洋工,到开春红薯开始烂了,粉条还是漏不出来,自己照样两头都不落好。

可是听说自己遇到的事儿后,一直拒绝的夏菊花,首先关心的是自己挨没挨打,然后就一口同意了。不光同意了,她还考虑到了自己的利益,每斤粉条让自己得到半斤红薯的好处。

这点好处跟自己卖粉条自然不能比,可自己也不用起早贪黑,提心吊胆的在黑市里蹲着等买主不是?

关键两边对自己的态度相差太多,齐卫东想不多想都难:“婶子你放心,既然这麻烦是我给你惹出来的,那该我担着的事儿,我说啥也要担到底。”

面对齐卫东难得的郑重,夏菊花抱的是姑罔听之的态度——当初齐卫东都能跟着刘志双找到平安庄,敢做出扣下齐卫东举动的人,就不能找到平安庄吗?

不过是盼着大家看在利益的份上,都留着窗户纸别捅破罢了。

事实竟然按着夏菊花的希望来了,第二天晚上平安庄的男劳力们等于全员出动,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生生在生产队院子里堆起了一座红薯山。

夏菊花不得不庆幸收苇杆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要不然送苇杆的人见到这一座红薯山,平安庄的人再装哑巴也没法掩盖。

齐卫东也跟着一宿没睡,看着一个个面露疲色的壮劳力们,良心发现的问:“婶子,要不我拉头猪来,合本卖给你们生产队的社员吧?”

夏菊花都没力气看他:“我还以为你要送我们社员一头猪呢。”

“婶子,好婶子,”齐卫东现在叫婶子叫的那是实心实意:“现在猪肉多难买你能不知道?我要不是看着大家伙儿辛苦,能只要本钱?”

行吧,你说的是实话。夏菊花让陈秋生去问问大伙,有没有要肉的,都要啥地方想要多少,把齐卫东问的眼睛发蓝:“婶子,你们咋还挑拣上了?”

“你都想着做好事儿了,那就好事儿做到底,让大家吃个顺心,大家才更有力气漏粉儿不是。”

一提到漏粉,齐卫东马上蔫了,让谢红兵跟着陈秋生记下社员的要求,自己带着李林早跑没影了。

他们能跑,平安庄的人跑不了。忙碌了一晚上之后,还得尽快把红薯山分到社员们的菜窖里,要不让大队的人看到了,不是闹着玩儿的。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夏菊花以前不信,见到一脸凝重的李长顺时,马上把这句话信了个十成十。

“大队长,你咋来了呢,是要找五爷吗?”夏菊花都不敢看李长顺的眼睛,话里透着十二分的心虚。

李长顺倒背着手,一拐一拐的绕着红薯山转了一圈,吓得正在称重的刘大喜手脚都没处放,领红薯的社员更是恨不得自己的头钻进红薯山里。

夏菊花陪着李长顺转了一圈,见他一直不说话,有心想找个话题,又不是多会说的人,场面怎是一个尴尬能描述完的?

好在七喜将功补过把五爷找来了,没等走到李长顺面前,老头已经埋怨起来:“你说你来了,咋不去我家呢,大冷天非得在外头喝风,还以为自己是年轻人呢是吧?”

李长顺看了五爷一眼,又深深看向夏菊花:“你们平安庄生产队,很团结呀。”

夏菊花尴尬的堆个似笑似哭的表情:“都是大队教育的好。”

“大队可没教育你们……”李长顺放下倒背的手,伸出左手指向刚分一半的红薯山,点了又点,嘴张了张终究没说别的。

五爷先给了七喜两巴掌:“大队长来了你都不知道早点儿告诉我,看,惹大队长生气了吧。得了,这混小子我教训他了,快跟我回家去歇会儿,我正有事儿要跟你商量呢。”

说完,不由分说的扯过李长顺的胳膊,拉着人就走。五爷的身子到冬天本不该出门,强忍着上街来,跟李长顺说几句话的工夫被冷风一呛,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这下李长顺不想跟着五爷走都不成了,七喜更是愧疚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后,扶着五爷慢慢往家走。

夏菊花知道七喜在内疚什么——自从上次李长顺突然出现在平安庄后,为了不被人发现平安庄的秘密,夏菊花安排七喜和陈冬生的小儿子陈留柱每天盯着村口。

只要不是平安庄本村人,外来的不管是谁,都要尽早告诉夏菊花或是五爷、陈秋生三人中的一个,好提前做些应对准备。

今天李长顺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平安庄,等于宣告七喜两个人失职。可夏菊花能埋怨七喜他们两个吗?昨天晚上全平安庄的男人还有力气大些的妇女,都出动挑了一夜红薯,七喜和陈留柱两个也跟着挑了半夜的红薯。

都还是半大小子,累了半夜睡都睡不够,盯着村口时打个盹、晃个神都很好理解。夏菊花能想到的补救措施就是下次得多派两个人看着村口,不光看着通向大队的方向,从小庄头过来的方向也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