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听说要找自己亲娘,红玲几个不仅没有因跑道不耐烦,反而一脸高兴的答应一声,快步出了院门。王彩凤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羡慕的说:“在娘家的日子可真好。”

夏菊花边把手伸给乐乐让她抓着玩,边对王彩凤说:“可不是,等过两年出了门子,就没这么松快了。”

王彩凤又不同意起来:“那也得看她们嫁什么样的人家。象咱们家似的,我觉得一点儿不比在娘家的时候差,吃穿比在娘家的时候还好呢。”

这马屁拍的没啥技术含量,夏菊花只当没听出来。王彩凤自己还有话说:“娘,你看我跟着红玲她们学编蓝子咋样?娘你现在家里外头两头忙,我肯定一时半会儿不能下地干活,保国现在不咋用人跟着,乐乐还不会爬呢不用操啥心,我学了编蓝子也不耽误家里的活儿。”

你可拉倒吧。夏菊花看了儿媳妇一眼,不由想起上辈子天天一个孩子,就让这有里几个大人忙的团团转,现在王彩凤竟觉得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闲了?

果然环境造就人呀。

“家里活还少了?”夏菊花提醒王彩凤:“保国眼看着就到家里关不住的时候,乐乐一哭起来不马上抱都不带停的。你还得抽空做三遍饭,够忙的了。再说那篾片看着软,割起人来快着呢,把孩子给划着了咋整。”

王彩凤就有些失望的说:“可是娘,你和志全、志双仨人天天都挣工分儿,就我一个人在家里吃闲饭,我这心里可不得劲了。”要是婆婆因此嫌弃自己咋办,她娘家生产队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她娘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她来着。

“你有啥不得劲的。再说你咋能觉得自己是吃闲饭的呢?两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们这么小家里不得留个人看着?这是志全你们两个人的孩子,你不看着他就得在家里看孩子,要不就得背着孩子去上工,到时候你看,他还能一天挣十个工分不能。”

“再说,家里的活儿你干了多少,我们仨才干了多少,没你在家把饭做熟了,我们不吃饭有力气去挣工分,还是自己在外头累个半死,还得自己回家做饭?”

“所以你不是吃闲饭的,相反要没有你这家才乱套呢。你记着,你在家里干的活儿,一点儿也不比我们上地挣工分差就行了。”夏菊花见王彩凤愣愣看着自己,最后有些恶狠狠的对她说。

上辈子她见多了男人因为挣工分多,就嫌弃在家操持家的媳妇吃闲饭、动不动就冲媳妇扬拳头,现在平安庄这种事儿几乎绝迹,可夏菊花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

“哎呀队长,你这话就应该在开大会的时候,跟那些男人都说说。”赵仙枝站在院门口,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并且把夏菊花刚说的话都听见了。

去找赵仙枝的陈小满,看夏菊花的眼神里都是崇拜,她觉得只有队长这样比男人还能干的女人,才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多少年来大家都认为家里的活就该是女的干,她们明明每天比男人累,还常被骂吃闲饭的。

可队长说家里的活不是女人一个人的,就连孩子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看!

彩凤嫂子也太有福气了,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还这么能干。自己要是有队长一半,不,一少半也行,就再也不担心以后的生活了。

陈小满是这么想的,赵仙枝则直接说出口了:“你这样的婆婆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谁嫁进你们家都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王彩凤一直没说话,可她的眼神也一直跟着夏菊花,生怕婆婆一会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样。怀里的乐乐被抱紧了不舒服,唔唔两声撇嘴要哭,才把王彩凤给惊醒了:“娘,乐乐好象闹觉了,你们说话吧,我哄她睡觉去了。”说着快步走回东厢房,在进屋后才敢把眼角的泪擦掉。

赵仙枝看着王彩凤匆忙进屋的背影冲夏菊花说:“她咋这么好命呢。”

夏菊花没好气的给她一句:“我找你有正事儿呢,你光说彩凤干啥。”

当然是正事儿重要,等人都来齐了,夏菊花就告诉大家供销社订了三百个蓝子,每个给八毛钱的事儿。不过也说了,供销社希望能让苇皮变成别的颜色,染布的颜色能不能同样染苇皮,还得试过才知道。

李大丫是见过两闺女编蓝子的,听说那不到半尺的小蓝子竟能卖到八毛钱,先感叹了一句:“供销社可真有钱。”那蓝子又不能盛东西又不能吃,竟然花八毛钱买,有钱没处花了吧?

张翠萍关注的是:“红玲,那蓝子好学吗,多长时间能编一个?”要是好几天才能编一个出来,记工分的话就不划算了。

红玲笑着说:“我们都是刚开始编,不顺手,那个葫芦形状的一天也能编一个,红翠和小满她们那两个简单,半天就能编出来。”

划算!

赵仙枝按捺不住,接着红玲让她快点儿教给大家编蓝子,被夏菊花给制止了:“不管咋编,都得先把苇皮给破出来,然后再试试几天能染好色,几天能晾干,泡过的苇皮脆的话还得想法子。”

李大丫开口了:“就算是泡过的脆了,咱们也能趁着没干透的时候就编,等编好了再晾干就行了。”

也是个法子。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了好半天,最后让人发愁的是场地问题:就算今年雨水少,可来年呢,冬天呢?还有太阳一天比一天毒,坐在大太阳地底下编蓝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人晒干了。

“不行咱们跟冬天一样,编点儿苇帘子,找几根木头撑着顶起来,跟屋顶一样不就不怕晒了。”赵仙枝很心疼原来的苇墙,冬天场院再需要的话还得重编。

可是张翠萍不同意:“那得用多少苇杆,能编多少蓝子呀。”现在的苇杆都能染成别的颜色,就算本身发黄点儿也没关系,她可舍不得用来编苇帘子——跟把钱铺在头顶有啥区别!

李大丫难得打趣地说:“秋生是咱们生产队的会计,把媳妇都教的这么会算帐啦。”

大家笑过之后,又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可以用玉米秸和高粱秸代替苇杆编成帘子,效果应该同样好。

不过夏菊花想的就多了点:“这么四处露风的,冬天在里头编席太冷了。等过段时间男人们闲下来,让他们多脱点儿土坯,把场院结结实实垒圈墙出来,最好跟盖房子似的留出门和窗户,大家冬天能少糟点儿罪。”

没人觉得夏菊花说的不现实——经过一冬天的集体劳动,妇女们都爱上了大家凑到一起编席时,你看看我、我比比你的感觉,又能一起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话,比在家里自己编席的憋闷强太多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提出大家可以把苇杆带回家里编蓝子的话。她们是一个集体,当然要一起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