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船长(第3/4页)

“许多不同的元素。”愚可含糊地说。他已经对瓦罗娜解释过,不愿重头再说一遍。

他说得很快,几乎没有条理,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像是被那些想法驱动一样。“我送了一封电讯给萨克上的办事处,这点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必须很小心,那不只是弗罗伦纳的危机。没错,绝不只是弗罗伦纳。它的范围和银河一样广,必须小心翼翼处理。”

他似乎和在场其他人不再有任何实质联系,似乎活在过去的一个世界,而遮盖这个世界的帷幕正逐渐消失。瓦罗娜试图安慰他,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头,并且说:“好了!”但他甚至对这些也无动于衷。

“不知怎么搞的,”他喘着气继续说,“萨克上某位官员截收到我的电讯。那是个错误,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皱起眉头。“我确定我是用分析局专用的波长,将它传给当地办事处。你们认为次乙太电讯能被窃听吗?”“次乙太”这个名词那么容易就脱口而出,他甚至未曾感到惊讶。

他或许是在等待答案,但他的眼睛仍视而不见。“反正,当我在萨克着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等我。”

他又顿了一顿,这回时间很长,显然是在沉思。船长完全没有打断他,他自己似乎也在沉思。

然而,莎米雅却说:“谁在等你?谁?”

愚可说:“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是办事处来的,是个萨克人。我记得跟他谈过,他知道这个危机,他提到过,我确定他提到过。我们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我记得那张桌子,他坐在我对面,这段记忆就像太空一样澄澈。我们谈了好一阵子,我似乎不急于提供详情,我确定这一点,我必须先对办事处的人说。然后他……”

“怎么样?”莎米雅催促道。

“他做了一件什么事。他……不,再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

他尖叫几声,接着是一片静寂。最后,竟是船长的手腕通话器发出的单调嗡嗡声,打破了这一片静寂。

他说:“什么事?”

回答的声音又尖又细,而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来自萨克致船长的电讯,要求船长亲自接收。”

“很好,我现在就去次乙太通讯室。”

他转向莎米雅:“大小姐,我能否提醒您,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

他看到这女孩正要推说她毫无胃口,并催促自己离去,叫自己别再打扰她。于是,他又以更圆滑的方式说:“现在也是喂这两个家伙吃饭的时候,他们也许已经又饿又累。”

莎米雅没有理由反对。“我一定要再来见他们,船长。”

船长默默一鞠躬。这或许代表默从,也或许不是。

莎米雅・发孚情绪亢奋。她对弗罗伦纳所做的研究,满足了那个知性自我的某种抱负。但是这个“某地球人受心灵改造的神秘事件”(这几个字在她心中加上了引号),却挑逗着原始得多、贪婪得多的那个自我,唤起了她心中纯粹动物性的好奇。

这是个疑案!

吸引她的共有三大疑点,其中不包括(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最合理的一个问题:此人的故事是否并非实情,而只是妄想或蓄意的谎言。若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会破坏了它的神秘性,莎米雅不能允许这种结果出现。

因此,那三个疑点如下:(一)威胁弗罗伦纳,或者说威胁整个银河的危机是什么?(二)改造那个地球人的是谁?(三)那人为何要使用心灵改造器?

她决心抽丝剥茧,直到自己彻底满意为止。没有人会谦虚到不相信自己能当个称职的业余侦探,况且莎米雅绝不是个谦虚的人。

她以不失礼的最快速度吃完晚餐,随即匆匆跑到那间禁闭室。

她对守卫说:“把门打开!”

那名船员依然站得笔直,以毫无感情但充满敬意的眼神望着前方。“启禀大小姐,这门不能打开。”

莎米雅喘了几口气。“你竟敢这么说?如果你不立即把门打开,我就要去报告船长。”

“启禀大小姐,这门不能打开,这是船长下达的严格命令。”

她又狂奔到上层甲板,闯进船长的舱房,像是一阵压缩成六十英寸的龙卷风。

“船长!”

“大小姐?”

“你有没有下令,不准我见那个地球人和那个当地女子?”

“我相信,大小姐,我们曾经达成协议,只有当我在场的时候,您才能够会见他们。”

“那是指晚餐之前。可是你看不出他们不会害人吗?”

“我看出他们似乎不会害人。”

莎米雅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这样的话,我命令你现在就跟我来。”

“我无法从命,大小姐,情况有所改变。”

“怎样改变?”

“他们必须由萨克有关当局来问话,在此之前,我认为他们不该接触任何人。”

莎米雅拉长下巴,但几乎立刻纠正了这个不端庄的表情:“不用说,你不会把他们送交弗罗伦纳事务部吧?”

“这个,”船长虚与委蛇,“那当然是最初的打算。他们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村镇;事实上,他们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行星。此外,他们还利用一艘萨克航具偷渡。”

“最后一点是个错误。”

“是吗?”

“无论如何,在上次面谈之前,你就知道他们所有的罪状。”

“但是直到那次面谈,我才听到这个所谓的地球人要说些什么。”

“所谓的?你自己说地球这颗行星的确存在。”

“我是说它可能存在。可是,大小姐,我能否斗胆请问,您究竟希望看到我们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我认为应该详加调查那个地球人的经历。他提到弗罗伦纳有危险,还提到萨克上有人企图对有关当局隐瞒事实。我甚至还认为这件案子该交给家父处理。在适当的时候,我真的要带他去见我父亲。”

船长说:“实在高明啊!”

“你在讽刺我吗,船长?”

船长马上涨红了脸。“请您原谅,大小姐,我是在说我们的囚犯。能否准许我稍作说明?”

“我不知道你的‘稍作说明’是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回嘴,“但是我想你可以开始。”

“谢谢您。首先,大小姐,我希望您不会小看弗罗伦纳上的动乱。”

“什么动乱?”

“您不可能忘记图书馆的案子吧?”

“一名巡警被杀!是啊,船长!”

“今天早上又有另一名巡警被杀,大小姐,此外还有一个当地人。当地人杀害巡警并不寻常,这回有人连犯两案,却仍然逍遥法外。他是独自作案吗?这是偶发事件吗?或者全部属于一个谨慎策划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