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塑

“事急从权,还是先救你弟弟吧。”陈知渊露了个假笑,接过月白手里的蛋,单手拿着颠了颠。

“既然知道您能救,晚辈也安心不少。早点晚点其实也不太急,您到底要什么,不妨直说。”越凌并不听他敷衍,扇子一伸想要走到近前去,却被陈知渊拦在三步外。

陈知渊颠了颠凤凰蛋后才又递给了月白,跟他道:“你把涅槃火放出来,只像上次一般孵化他,本尊替他聚魂。”

“谢师尊。”月白猛地点头,丝毫不在乎陈知渊另有所图,利落地召出清风剑,让涅槃火出来。

清风剑上,涅槃火早就在活跃涌动,像是察觉到了凤凰蛋就在它身旁,迫不及待地想要燎过去。

月白催动灵力,让涅槃火小心包裹着蛋身,却没有见到凤凰蛋像是之前那样出现异象,只扭头望着陈知渊,眼里带着疑惑。

“把他的残魄,给本尊。”陈知渊这才朝着越凌瞥了一眼,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淡淡道。“总也不是让你还,你怕什么。”

“若是您打的是让晚辈还的心思,晚辈也不必如此紧张了。”越凌抵着扇子背一只手,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仙尊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

“你没有问过他,怎就知道是强人所难,而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陈知渊轻哼一声,懒得理呶呶不休的越凌,而是转眼问月白道:“我能替你救他,只是这因果我不愿跟他沾。你替他还给本尊可行?”

“这有什么关紧的?师尊救徒儿那么多次,债多不压身。”月白不假思索地,边控着涅槃火,袖子一挥,大气道。说完还扬了扬脸,颇为不屑地望着越凌。

越凌:“……”

“什么债多不压身?凝魂塑魄是简简单单的因果吗?”越凌对着月白深深道,眼神凌厉似是带上了一丝薄怒。“仙尊,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凡事不可强求,我八弟,不需要您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又有半分强求?”陈知渊一手放在月白肩膀上,沉沉道。垂目深深望着他白皙清润的脸,伸出手指点在他眉心,执拗道:“你若是不愿意,随时都可以停。但只要你愿意,为师结的印就不会断,你相信为师吗?”

说着手指在他眉间轻动,颇为缓慢地画了个繁复的印。月白一直笑吟吟的,没有回答陈知渊,却全程没有动过,陈知渊结出来的印在他松手的时候泛出点点金光,随即隐没在眉间不见。

月白等到金光隐没的时候才一怔,突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抬眼问道:“师尊,您画的是什么东西?”

“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为师教你怎么招魂。”陈知渊没看越凌,盯着已经光洁的额头眼神晦暗,轻声带着月白的手,在蛋上结印。

屋外传来阵阵天雷之声,月白有些欣喜,手越发地稳当,由着陈知渊摆弄。

没有发现越凌的脸色在印成的时候就苍白如纸,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小瓷瓶。

不消陈知渊说,越凌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残魂像烟一般丝丝缕缕钻进蛋里,涅槃火发着幽幽蓝光,映着蕴起的灵气,带着别样的妖异美丽。

天边雷劫越来越响,月白不由自主地跟着浮动的蛋往外而去,随着风声渐起,院子里的荷叶轻摆,一道雷劫在涅槃火的包裹下突然炸裂在凤凰蛋上。

风云涌动里,灵气乍然充盈起来,满园清荷止不住地绽放花苞,迎着风摇曳。

待到风云止息,涅槃火终于回复了正常的红色。月白只觉得手里一片温软,一只打湿了绒毛的小鸡正用嫩黄的嘴擎着他的手轻啄。

本以为会看到凤凰啼鸣盛景的月白盯着这小鸡撇了撇嘴有些失望。“这凤凰怎么生得像只鸡?”

“凤凰为百鸟之首,最是稀有,也最容易被人觊觎。刚出生的小凤凰长得普通些挺好的。”陈知渊不怎么激动,结了印后面色有些发白,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它的嘴角,被毫不留情地猛啄了一口眉头一皱,再不碰他了。

越凌却是没说话,只沉沉望着陈知渊良久,小八出世都没让他喜悦半分,拿着扇子的手僵直着未动,看了看月白才勉强道:“谢了”。

顿了一瞬还是幽幽道:“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只有吃了的人知道。”陈知渊没理他,掸了掸袖子,静静望着月白小心翼翼地逗弄新出生的小凤凰,深藏身与名。

唯有越凌一个人沉浸不了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重重叹了口气,对着陈知渊摆了摆手出去了。

月白还在逗弄越安,越安刚出生没一会儿就舒展了羽毛,变得松蓬蓬的了,活像一只会动的小毛球,被月白吹一口气就像绸缎般往一个地方摆。小凤凰被月白吹得站立不稳,站在他手心里,又狠狠地啄他。

只是刚出生的小雏鸟啄人并不疼,月白丝毫不介意,还用指腹轻轻揉着他藏在羽毛下软呼呼的肚子。

待到玩尽兴了才仰脸问陈知渊道:“师尊,越安会记得我吗?”

“你与他相识不过几天,记不记得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这么说,可总觉得那是一份羁绊。虽然他还是他,徒儿还是徒儿。可若是什么都忘记了,沉午山的老祖宗们会伤心的吧?”

陈知渊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头。若是魂魄完好还好说,越安魂魄不全,能记得多少只能看他自己。

月白看陈知渊不说话便懂了他的意思,只眉宇一轩,跟陈知渊笑道:“徒儿不过一说,即便他不记得,沉午山的祖宗们也一样地疼爱他,希望他离开沉午山。”

越凌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收了扇子,换了一身素净白衣,眉间红痣更加更加夺目。淡蓝色的眼眸像是洗净了的天空一般漂亮。“与我走一趟。”

月白隐隐闻得出他身上残留得凛冽的寒泉气息,皱着眉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见陈知渊却没有什么迟疑,颔首算是应了。

越凌带他们的去的地方不太近,高大威风的阁楼作为的飞行法器在天空中静静漂浮,月白沉默地带着越安上了楼,想要等越凌说些什么,可盯着越凌半天,却没见他说哪怕一句话。

法器不知道漂浮了多久才停下,入目的是一片瘴气遮盖的岛。越凌示意他们下去,收了法器才在前面开路。

待到阳光出现,瘴气逐渐消失,清冷辽阔的天空下是一片蔚为壮观的竹林。浓密深沉的竹叶像是能流溢出水一般透着绿意,透着斑驳的光影,显得深沉而静谧。

没一会儿,月白便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密实的竹林透缝处儿,伴着声声狐狸的叫声,格外的让人忐忑。

月白从经过这竹林开始便有些脚软,待到走到竹林深处已然隐隐有些挪不动脚了。他知道这是因为灵气太过充裕所致,可是垂头看到刚破壳没多久就唧唧直叫的越安,心里不平衡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