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月,南方某机场外。

车门大开着,黑影掠过,一个人形生物突然蹿上来,咚咚两声,连带着车身剧烈摇晃了两下。

路涂枕着方向盘打瞌睡,宛如惊弓之鸟:“地震了?!”

林柯屁股沾上座椅:“是我。”

路涂:“等你两个小时了,剧组见面会都结束了。”

林柯摘掉口罩、墨镜和鸭舌帽,露出小麦般的一张脸,催促道:“飞机晚点,快点走吧。”

路涂比林柯还紧张,进组第一天就迟到,传出去说耍大牌就完了!路涂发动引擎,扫过后视镜,心脏受到第二次打击!

“我的妈呀!”

“你咋黑成这样!”

“很黑吗?”林柯摸摸自己的小脸,“涂了点黑粉,都是为了贴合角色嘛!”

路涂说:“剧本里可没说小风是这个样子,你别乱折腾了,弄花那张小脸谁还喜欢你啊?”

林柯捧着脸:“我特地去了三亚一趟,阳光浴一周死活都晒不黑!”

从机场到影视城要开两小时,路涂:“我给你发了邮件,你先看看,做好功课,一会进组咱们先去找导演赔礼道歉。”

林柯点开邮件:“王冰冰、李梦颖、张渡、沈括……”

资料上全是《风铃》的参演演员,内容涉及各位老师们的兴趣爱好、代表作品、不能说的黑料、可以cue的话题等,全是林柯进组前需要记的东西。

路涂:“剧本特殊,剧组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我也是才拿到参演人员名单,资料是公司那边打包的,你先粗略看看,回头再盘。”

扫完大概,林柯问:“女二呢?”

路涂:“女二最神秘,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林柯不由拽住坐垫上的流苏,紧张道:“靠,不会是个猥琐的女alpha吧?”

红绿灯,路涂回头瞅她,极其残忍的说:“签了合约,就算是猥琐alpha,你也得演下去。”

林柯脸唰的一白,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路涂:“放心放心,王冰冰、李梦颖这些都是戏咖,这个剧逼格不低,女二这么神秘肯定是大腕,不会请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占你便宜。”

林柯点头,手心都攥出汗了,不怪她如此紧张,是这部戏这么多亲密戏,要不是看导演是沈风,谁会争破头皮往里面挤?

路涂:“别皱眉了,想点开心的吧。”

林柯拿出手机翻微博。

路涂从后视镜里看见:“不要看那些黑子的……”

“知道了,知道了,”林柯道,“你真像一个老妈子。”

路涂:“……”

林柯:“我去看看老婆们。”

路涂更觉糟心了,从敲定角色后隔三差五就要上微博选妃,也不知道这病还有没有得治。

林柯翻看微博,先去看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模特,身高176,胸部一下全是腿,厌世高级脸。

“你说周潇筱会来吗?”

路涂:“不会,和铃的形象南辕北辙。”

林柯继续翻看,选中一个国民级影后,粉丝五千万,如仙下凡的人物。

“咳,周文呢,我看过她早期的作品,就有百合向……”

路涂满天黑线,“人家五十了,来演十六七的少女?你疯了还是导演疯了?”

林柯嘟嘴:“这个呢?最近爆红的偶像女团之一,张娴儿还是个alpha,少女攻我也可以啊。”

刷到一张神颜,林柯下意识滚动喉咙,心想这是谁啊,定睛一看,竟然是林秉然。

“晦气。”林柯关掉手机。

路涂:“选完了?今儿宠幸谁啊。”

林柯撇嘴:“打入冷宫那位。”

路涂笑死了,“我就奇怪了,你那么讨厌林影后,还要把她纳入后宫?”

林柯冷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路涂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须臾,路涂瞥向后视镜,两个人在镜子里对视。

心里齐齐暗骂,怎么就聊到林秉然了?

有些念头,如春风吹野火一般,烧不尽、止不住。

路涂斟酌道:“总感觉……”

“别!”林柯连忙阻止她,“不要说出来。”

已然晚了。

路涂:“沈导演和林秉然是多年好友,两年前两个人还微博喊话期待合作,万一她真来了……”

林柯的表情又惊又怕又心虚:“千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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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橙色暖阳倾洒在小镇带着青苔的路面上,像渡了一层薄光。

脚底是潺潺流淌的溪水,沈风和林秉然在河边的一张折叠桌上吃火锅。

环境露天而简陋,没有顶棚遮盖,没有空调冷饮,两人在大夏天的傍晚就着两杯清茶去火润肺。

林秉然捞起一筷子肥牛,涮过热水,沾进干碟碗,裹上一层花生酱喂进嘴里。

沈风:“你不能吃辣就捞清汤的。”

林秉然眼尾飞着两抹淡色,“不用。”

沈风笑:“行,不管你,一吃辣就流汗,你可别熏着我了。”

林秉然莞尔,“谁熏着谁还不一定。”

沈风拉了拉衣襟,前胸后背满是汗渍,但信息素被遮掩的很好。

“明天开机,到时候发微博你的转发,”沈风说,“希望你的粉丝不要撕了我。”

林秉然抬头,吃的嘴边一圈红色,沈风不忍直视,递给她一张纸。

林秉然接过一擦,纸上干干净净,不是口红和油星,是她的嘴被辣红了。

“为什么?”林秉然捧起茶杯,浅酌一口给口腔去火。

沈风沉吟,“咱们的女一,最近不太老实。”

林秉然皱眉:“吸/毒、嫖/妓被曝光了?”

沈风差点喷出一口茶水:“这种演员我敢用?你能不能对女主上点心,好歹是你敲定的。”

林秉然放下筷子,仔细回忆,几个月前《风铃》公开试镜选女一,沈风曾经让她看了几只试镜短片。

“来,选老婆了。”是当时沈风的原话。

五六支视频落到她手里,她点开第一个,是一个俏丽像雪人的女孩,眼神像小鹿,回眸一笑有年轻人的稚嫩感和天真,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单纯,下一秒又切换成狡黠,颇具灵气。

“就这个了。”

沈风一愣:“这么快?”

林秉然当时随口说:“太白了,黑一点能更贴合人物。”

“想起来了?”沈风揶揄,“林柯表现一般,差点以为你喜欢这款的女孩呢。”

林秉然夹起一片土豆:“一个omega,谈什么喜欢。”

路涂把车停在影城外,惊讶竟然开到了野外。

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面用红漆写着水镇。

路涂打了个电话,场务出来接人。

水镇说是影城,其实是当地政府搞的一个旅游项目,听说沈风要来借景拍电影便蹭热度搞个噱头。

小镇青石绿瓦,不是古镇那种雕栏画栋,而是很有生活气息的乡野小镇,深入其中便能联想到课本上的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