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七日海洋馆.17

夏油杰刚说完那句话, 忽然脖颈被柔软的胳膊勾住——及川月见仰头,温和的贴了贴他的唇角:“嗯……临时告别。”

她说完这句话,显得有点得意, 漂亮的眼眸注视着夏油杰,仿佛在说:看, 我厉害吧?一下子就学会了!

在嘴角被短暂亲吻的瞬间,夏油杰瞪大了双眼。亲吻一触及分, 温和得没有一丝**。

他很快从那片刻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随即夏油杰感觉到了纱绘子像要杀人一样的目光, 他挑眉看向纱绘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挑衅——纱绘子脸上不稳定的开始冒出鳞片,呼吸紊乱,整个人的体型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小, 但是夏油杰可以感觉到。

纱绘子的状态非常不稳定,介于怪物和人类之间。她的异化并没有夏油杰这样彻底。

夏油杰握着枪对准她的脑袋:“把钥匙给我。”

“你做梦!”

纱绘子咬着后槽牙, 每说一句话都面色扭曲。她无视了夏油杰对准自己的枪口, 步步逼近:“你什么都不懂……半路冒出来的小偷……冒牌货……”

说到后面,纱绘子的发音已经变得含糊不清, 脸颊上张开了鱼鳃。夏油杰无视对方已经完全变异的可怕模样, 将枪口对准了纱绘子的头部——即使纱绘子不交出钥匙, 他也可以先杀死纱绘子,再剖腹从她身体里取出钥匙。

如果纱绘子不交出钥匙也很好。

如果纱绘子死了——

他眼角余光扫到自己身后的及川月见,那只刚苏醒不久的塞壬对人类一无所知,只是凭借初见时夏油杰身上的基因便确认了夏油就是她的子嗣;如果等她发觉到纱绘子身上也有自己的基因呢?

杀死纱绘子, 这座水族馆就只有注射过试剂的自己才是和及川月见血缘关系最牢不可破的人。

祂唯一的子嗣。

祂的半身。

这条禁忌而叛道离经的道路究竟会通往什么样的结局?夏油杰很期待。

纱绘子猛然发力向他扑了过来, 她的速度和弹射力都强得有点不正常, 扑过来时甚至带起一股腥咸的海风一样的气息。

及川月见有点疑惑的看着纱绘子, 又看看夏油杰。

【玩家过一个敏捷】

夏油杰已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闪开, 但仍旧被纱绘子撞到胳膊。她的力气变得不正常的大,抓住夏油杰胳膊的瞬间张嘴咬了下去!

纱绘子的嘴巴里全都是细密的牙齿,瞬间没入夏油杰的小臂肌肉里。夏油杰握着的手枪落地,被纱绘子一脚踹出很远。这时候夏油杰曲起另外一条没有被咬到的胳膊,胳膊肘狠狠砸在纱绘子后脖颈。

后脖颈的柔软程度远超过后脑勺,遭受到重击时危险度也是如此。

纱绘子闷哼一声松开了嘴,被夏油杰趁机掐住脖子按在了地上。他还把纱绘子的腮也按住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表情都恨不得活撕了对方。

他们在打架,及川月见表情却越来越迷惑——祂看看纱绘子,又看看夏油杰,茫然的自言自语:“我有两个子嗣?”

夏油杰掐着纱绘子的脖颈,皮笑肉不笑:“我建议你最好现在交出钥匙,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祂只有我一个子嗣。”

纱绘子被掐得快要翻白眼了,还要挣扎着用气音骂人:“你他妈……做梦……”

“是我先来的!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低贱种——”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低贱种’是第一个被祂承认的子嗣。”

他们正扭打成一团时,忽然整栋办公楼都剧烈晃动起来;博物柜上的东西因为剧烈晃动而开始往下掉落,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

夏油杰想到及川月见还在后面,他当机立断松开了纱绘子,转身冲回去想要将及川月见抱离办公桌。夏油杰刚把及川月见抱起来,就感觉头顶有重物落下的破空声。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夏油杰迟缓了两秒,抬头,发现及川月见用胳膊帮他挡了一下。

雪白色的研究员制服袖子底下慢慢有血渗出来,及川月见胳膊软绵绵的搭在夏油杰肩膀上。来不及说话,整栋大楼晃得厉害,像是突如其来的地震;夏油杰刚从鱼尾转变来的双腿,平衡能力远没有那么好。

他抱着及川月见摔倒在地,落地前夏油杰本能的将手垫在了她的后脑勺。塞壬的人形足够娇小,几乎可以全部按进他的怀里。

地板上到处都是博物架上摔下来的摆件和资料夹,随着大楼振动而四面乱滚。平衡在这里完全失去。

纱绘子尖声质问:“你把那群研究员放出去了?!北村呢?你没有杀了北村吗?!”

夏油杰紧紧护着怀里被摔得眼冒金星的少女,勉强用腿弯勾住门框,稳住自己:“没有!我没事杀他干什么?!”

“你这个蠢货!北村是负责座头鲸死亡装置的人!不杀了他他就会在塞壬失控的时候启动死亡装置——离开这里!去阻止北村!”

纱绘子艰难的往外爬去,面部五官扭曲得几乎要搅在一起。

【玩家过一个幸运】

碎裂的摆件从夏油杰身边滚过,但幸运得是,它们都没有砸到夏油杰身上。他护着及川月见的头部爬起来,及川月见小心翼翼的抬手也垫在他后脑勺——夏油杰压低声音:“不用管我,你顾好自己就行。”

大楼还在摇晃震颤,墙面缝隙中开始有水泥块和粉尘掉落。

及川月见摇头,手臂仍旧固执的护在夏油杰头顶。她认为保护子嗣是自己的职责之一,在幼崽没有独立生存能力之前,任何一种动物都会哺育保护自己的子嗣,直到他们成年。

即使是妖精也不例外。

按照大楼的摇晃程度,不等他们走到一楼这栋办公楼就会彻底倒塌。夏油杰抱着人勉强跑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单手用力将窗户推开。他的胳膊用力时,手腕上纱绘子咬出来的伤口再度开裂,黑红色鲜血犹如小股小股的溪流,顺着他的手臂肌肉往下流淌。

窗户被推开,外面一轮赤红色的落日正徐徐沉入高楼之间,将整片天空都铺成暗紫红色,像干枯的玫瑰花花瓣的颜色。

暗紫红的晚霞也染到建筑上,将楼底起伏的水面照得闪闪发光。

他收紧了圈在及川月见腰上的手,躬身跳下去——

这样的姿势对夏油杰来说并不安全,但对他怀里的及川月见来说是最安全的。

入水瞬间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溅起的水花很高,夏油杰的脑子懵了片刻。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被一层纱罩隔绝,全身都被水包围,但是那种感觉并不柔和,高空坠落的冲击力让人喉咙里几乎要涌起一股血液的腥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