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乌迩的第二十四天腊月……

一头猪二百多斤,乌迩养了几百头,各个肥头大耳,过年杀猪的时候跟乡下妇人学做腌肉,能长期储存,再慢慢运到乌迩去。

还养了母猪,开春生小猪,长此以往,乌迩就不缺猪肉吃。

这回商队只有丹增来了,张掌柜叫人卸了货,照例请人上楼喝茶,丹增没有推拒,喝了两杯热茶之后,问了问张掌柜哪里有卖酸口吃食的。

张掌柜指了指楼下卖的金汤,这不是酸的吗。

丹增咳了咳,“那种酸咸菜,蜜饯,那种吃食,唉,老家的弟妹有身孕了,啥都吃不下,就想吃点酸的。”

张掌柜道:“正巧了,我娘让人给我带了两篓子酸梨,我牙口不行,吃不动,若不嫌,你带回去。”

张掌柜心思一转,平常百姓,谁怀个孕也没那么金贵,有的人家饭都吃不饱,哪儿会吃不下,怕是有孕之人是顶顶金贵的。

张掌柜垂下头,很快又抬起来,“酸梨不够的话,我再寻摸寻摸别的,大人不好出门,这事儿就交给我。”

张掌柜是本地人,买什么东西好多丹增一个外人。

若真是长公主有孕,那绝对是大事,张掌柜自知窥得真相,心想一定把这事儿瞒下来,虽然如今大楚乌迩一片祥和,但长公主有孕,还是不宜外传。

丹增道了句谢,临走的时候装了两篓子酸梨,大半袋杏脯,话梅,青梅,还有两瓶上好的陈醋,有些东西,不光光有钱才行,还得有人脉。

火锅店一位难求,掌柜的想吃点酸杏,肯定能找来。

丹增带着这些东西回乌迩,且不说酸梨变冻梨,又是晒梨干,榨梨汁,梅子杏脯陈醋都入了菜,到十一月份,容姝这害喜之症总算消了。

孩子也满三个月了。

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最是危险,过了三个月,平日里当心一些,就没什么事,也不用喝安胎的药,毕竟是药三分毒。

耶律加央上月月末回来了一趟,留了两晚,留下一把木剑一只木老虎又回去了,已经十多天了。

草原上的雪已经差不多化干净了,雪下的叶子都是青黄色,牧民得赶着草叶彻底干枯之前,割更多的草料,让牲畜们冬天过得更好一点。

如今牲畜能吃的东西很多,秋天的玉米秸秆,草料,豆渣红薯渣,已然比之前吃的好太多了。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更肥的肉,更多更稠的奶,牲畜不易生病,下的小崽子更壮,每年养的牲畜都比去年多,能供着山上,铁矿,盐湖还有军营的人吃肉。

都是看得见的好处。

听说王妃有身孕了,明年草原就会多一个小殿下,可真是太好了。

玛吉婆婆高兴地厉害,知道容姝有身孕之后就待在帐篷里,缝小衣裳。

连带着和亲带过来的绣娘们,也都开始做小衣裳。

不知是男是女,所以做的衣裳男娃女娃都能穿,刚出生穿的,一岁穿的,现在已经做到三岁穿的了。

衣裳什么颜色的都有,玛吉婆婆还做了容姝穿的,到时候月份大,她现在的衣裳肯定穿不了了,腰部要放宽一些。

除了衣服,还有鞋子,虎头鞋,布娃娃,还有小被子小毯子,当然还少不了尿布。

玛吉婆婆是过来人,衣服做好之后还要洗一遍,晾干,在太阳下多晒两天,这才放到箱子里。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他们希望容姝和耶律加央的孩子,是草原新的狼王,但是他们也不会放松,乌迩的王一向是能者居之。

十一月下旬,乌迩已是天寒地冻,雪下个不停,往往雪刚停两天,还没化,第二场雪又来了,容姝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估摸着,外面得有零下三十度。

谁从外面进来,就带来一股寒气。

乌音珠在门口炭盆烤了好一会儿手,彻底暖和过来又吨吨喝了大杯热水,“嫂子!我看你肚子比之前大了。”

脸也比之前圆了点,折腾两个多月,人都瘦了,可算养回来了。

三个月,显怀了。

容姝招呼乌音珠过来,“你摸摸。”

乌音珠不太敢,可又想摸,这个孩子身上和她流着相同的血,他们是一家人,以后会软软呼呼喊她姑姑。

乌音珠把手轻轻放了上去,弧度很浅,吃了那么多才长这么一点,小豆丁一个。

“嘿嘿,他什么时候动呀。”

容姝:“赵大夫说,四个多月就有胎动了,这孩子估计是个皮猴,过阵子应该就动了。”

乌音珠捧着脸,一脸嗤笑,“他什么时候才能喊我姑姑啊,他啥时候会说话呀,是不是得先学爹娘才能喊姑姑,可姑姑比爹娘好学,是不是学的快一点呀。”

容姝也不知道小孩几岁开口,她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口一阵响动。

耶律加央掀帘子进来,人还在门口,“少做梦,怎么可能喊姑姑快。”

耶律加央回来了。

他带了厚厚的毡帽,许是在外面待了太久,身上冒着寒气,眼睫还挂着冰晶。看着就冷的厉害。

容姝站起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快烤烤火,我去倒水。”

乌音珠主动把倒水的活揽了下来,倒完水,瞥了耶律加央一眼,“不喊姑姑也是喊娘亲,你急什么!”

说完,掀开毛毡帘子出去,摆明不打搅两个人。

耶律加央看着这个臭丫头,笑了笑,不过还是记着他不在的日子,都是乌音珠来陪容姝说话,孩子先喊姑姑也无所谓。

耶律加央没喝水,他眼睛绽放出笑意,“阿姝,我回来了。”

他身上暖和过来,伸手把容姝抱起来,转了两圈,转完也不放手,对着容姝道:“比上次抱重了一些,孩子是不是不闹人了。”

容姝抱紧耶律加央的脖子,不是一回被他这样抱着,她不怕,就怕耶律加央在外面还挂心她,“好多了,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赵大夫日日来诊脉,你放好心,路途遥远,别总往家里跑。”

可耶律加央一颗心就在这儿,不往这里跑往哪儿跑,路上多冷,风雪多大他不想跟容姝说,就像容姝也从未说过她怀孕多辛苦,一个人多害怕,夜里会醒几次,每每害喜吃不下饭,心情多糟糕。

一样的。

耶律加央道:“你脸上有点肉了,以前总愁你这么瘦,还是现在好,在家里冷不冷,缺什么告诉达娃尼玛都行,平日待得可无聊,要不要话本子……”

容姝揉了揉脸,缓缓摇头,“我们打叶子牌,和乌音珠一块,再叫上金庭玉阶,半天一不留神就过去了,一点都不无聊。”

耶律加央亲了容姝一口,觉得她这样乖巧实在好欺负,又不敢欺负人太狠,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

十一月一过,马上就年关了,下回回来就不走了,过年之后要找新的牧地,城墙交给达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