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页)

护士手一摊,“那你出示一下结婚证,老人的孙子我倒是有点印象的,看到照片就知道了。”

“我没带。”许意浓面露为难之色,还说得有模有样,“这东西跟身份证不一样,没人随身带啊。”

护士却一板一眼,“那不行,你别看我们这儿是私立养老院,也是有规章制度的,总不能来个人说是亲属就放进来,那不乱套了?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有责任的呀。”说着边拎起座机边翻之前的探访簿记录找登记信息,“这样吧,我给你老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身份核实好就让你进去。”

这个护士这么较真负责出乎了许意浓的意料,看她低头拨号动作,她怎么可能让她打出那个电话给王骁歧,心底叹了口气决定另辟蹊径,下一秒她跟变脸似的秒换了一副表情,同时伸手制止护士的动作,“等一下!”

护士按数字的手一停,露出不解的探寻目光。

许意浓眼眶渐渐泛红,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姐姐,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瞒你说,我跟我老公早就离婚了。”话到此处,她故意仰起头像是倔强得不让眼泪掉下来,还深呼了一口气,“可是奶奶待我这个孙媳妇好,把我当亲孙女,我也把她当亲奶奶,那个家只有奶奶真心待我,我很他好几次吵架看在奶奶的面上我都忍了,可再忍还是过不下去了,最后走到离婚这一步,他心也是狠,让我净身出户,净身出户啊。”她声音里带着一缕颤音。

都是女人,护士听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心想这什么男人,这么漂亮的老婆心怎么那么狠呐?

许意浓捂着胸口继续“卖惨”,情绪说来就来,她抬手又作势抹抹眼眶,“以前受的那些委屈既然离婚了也就算了,可他,可他不让我见奶奶。你是不知道,我问了多少亲戚朋友才知道奶奶被安置到了这儿,找得我都快绝望了。”情绪上来了,她双手指尖往前台上一扒,泫然欲泣,“姐姐,你看我大老远来一趟,就让进去看看老人尽个孝吧,我不会耽误太久,看看她就走,好吗?”她那双灵动的眼里蓄着晶莹,只要眨一下就会滚落下来,可谓楚楚可怜。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这一出还真让那护士动容了,再从她的外貌穿着打扮上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体面人,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也就把规矩作罢了。

她手扬了扬,“好好好,行了行了,进吧进吧,注意时间啊。”

许意浓眼底一亮,应允,“好的,谢谢姐姐。”

“唉,快去吧。”

许意浓按照昨天的路径摸进奶奶所在的房间,奶奶正在睡觉。

她轻手轻脚靠过去没有吵醒她,把她被子掖到颈下盖严实,确保密不透风,而后才坐在床沿凝视着奶奶的睡颜。

奶奶睡得很熟,她坐了很久一直不忍打扰,只在走之前她俯身靠在奶奶头旁,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跟奶奶的合照,然后抚了抚奶奶的手低喃说了句,“奶奶,对不起。”

……

独自走出老人房的时候,她看到走廊里挂着的公示白板上记录着几行数据。

第一行:本区本周健康老人45人

第二行:本区本周病痛老人10人

第三行:本区本周去世老人3人

看到最后一行许意浓的心中骤然荒凉一片,密密麻麻的痛感纷至沓来,她手攥紧,长长的指甲嵌得掌心生疼。

因为她觉得自己透过这短短的三行已经看到了奶奶的往后余生。

手机乍然震动,她低头一看是于峥打来的,最后朝奶奶的病床望了一眼,她还在沉睡。

无力与挫败感笼罩着全身,如同被人扼住了嗓子,却无可奈何,她狠了狠心,紧握着手机终是离去了。

“出去了?”离房间远了些她才接起电话。

“嗯。”此刻许意浓心情沉重,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想应付完他赶紧挂断。

“下午这边就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如果你昨天没休息好可以不用来了,直接回酒店吧,等晚上其他组员来再一起聚个餐。”于峥倒不是催她回公司的。

“不用,明天全组参加峰会,我还有几个BOM流程没审批,不及时处理好会影响试制业务。”不过许意浓断然拒绝。

这让于峥也有些意外,其他抛开暂不谈,她的工作态度于峥倒是挺欣赏的。

他说,“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在这儿等你。”

“好的于总。”

挂了电话她已走回前台,那护士看她出来,这会儿看起来比先前刚来的时候和颜悦色多了,还主动问她,“走了啊?”

许意浓点点头说了句,“嗯,谢谢。”

“没事。”

但她走出几步又折返,做出欲言又止状,“姐姐,我今天来的事,你千万别……”

那护士一副心里有数样,“我懂,我懂,肯定一字不提,你放心吧。”

目的达到,许意浓这才真的转身离去。

这一天过得很忙碌也浑噩,组员们晚上都抵达了H市,许意浓却以有事为由缺席了聚餐,其实就是想自己静静不想被闹腾。

她回到酒店,昨日的蛋糕原封不动地躺在原位,只是过了一夜一天,它早就失去了昨日鲜嫩的模样,她也没去检查那冰箱有没有修好,好与不好,这蛋糕都坏了。

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即使能拥有,却终究短暂,注定是留不住的。

她疲惫地把外套脱掉扔在了太妃椅上,换上浴袍又卸妆洗了脸,随手从茶食台拆了一盒泡面准备对付一下今天的晚饭,烧水的功夫她拿起了烟和打火机,此时房门铃被人按响。

是她回来时候在前台叫的打扫卫生阿姨,早上出去的匆忙,她休息勿扰的灯忘了关掉,酒店白天没给她打扫房间。

阿姨一进来看到她桌上的烟灰缸那么多烟头,再看她嘴里还衔着烟,忍不住说,“姑娘,你还年轻,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许意浓闻言看过去,以为是阿姨嫌烟味冲,立刻将刚点着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不好意思啊阿姨,熏着你了。”她忙去开窗户通风。

阿姨边擦拭桌子边说没事,又问,“你们这些小年轻,是不是在大城市工作压力太大了啊?需要抽烟喝酒来解压?其实还有很多方式的嘛,去唱唱歌啊,旅旅游啊,还有谈谈恋爱嘛。”

风从外面淌进,吹得许意浓发丝飘动,她捋捋头发,只笑笑,“是啊,但每个人解压的方式不同吧。”

阿姨不再多言,闷头继续做事,看到桌上那残剩的蛋糕她顺手一端。

许意浓以为她就要扔了,下意识张口阻止,“阿姨!那个不要扔!”

阿姨擦好桌子一边把蛋糕放下又去擦拭另一边,“我是把它挪开一点好擦桌子,顾客没说不要的东西我们是不会自作主张扔的,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