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阁楼上的疯女人10

“马普尔小姐,”登特上校开口,“你怀疑的四名客人,其实都是凶手。”

“……”

有这样的吗?!

这就像是看一本悬疑推理,刚看到高潮前夕有人给你剧透了凶手;或者说加入了一局狼人杀,认定自己优势很大的时候,突然狼人甩牌不玩了。

仿佛一拳没落在实处,叫人气闷。

饶是面不改色扯谎吹牛的伯莎·梅森,听到登特上校的坦白,也愣在了原地。反倒是登特上校看见伯莎震惊的神情,颇为和气地笑了笑:“要在走廊上谈论这件事吗?”

伯莎这才回过神来。

她颇为不爽地让开房门,对着登特上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冷着脸道:“进来详说吧,上校。”

身材高大的军官踏着一种近乎凯旋的步伐走进了伯莎的客房。他礼貌地对着拘束的简·爱小姐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女客们那般瞧不起家庭教师的模样。

直至伯莎落座,他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查下去了,马普尔小姐。”

你都揭开牌底了,还查什么啊?只是……伯莎侧了侧头,抬眼看向神情坦然的登特上校:“想要说服我,你总需要一个理由。”

“当然。”

登特上校信心十足:“若是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是个可能会危及世界安全,挑起战争和矛盾的千古罪人,你还会为她伸冤吗?”

伯莎:“怎么说?”

登特上校:“你走南闯北,马普尔小姐,可曾听说过真理学会?”

伯莎当然没听说过,一个月前她还是个纵火未遂的疯子呢,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伯莎·梅森还不曾离开过桑菲尔德庄园附近,哪里听说过什么真理学会。

但伯莎没有直接否认,她只是回应道:“请讲。”

“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就是真理学会的成员。”

“容我大胆猜测一番,”伯莎说,“你不会是想说,这个真理学会是什么极端政治团体,或者邪教组织吧?”

“并不能完全如此定义,但大体没错。”

登特上校点头:“真理学会的目标在于建立一个无国界、无民族、无政治立场的新社会形态,其成员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可谓不择手段。”

好家伙,这不就是恐怖组织吗。

说什么无国界无民族,直至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也没有达到这一地步啊,至于无政治立场就更好笑了,到处宣扬“没有政治立场”不也是一种政治立场。

这么一说,伯莎大概就明白了。

“那么英格拉姆小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问。

“这些年来,她一直是上议院某位重要议员的情妇,”登特上校回答,“通过这一渠道,传播了不少国家机密出去。”

“你有证据?”

“我有。”

“……我明白了。”

“所以我希望你就此收手,马普尔小姐,”登特上校再次劝道,“避免真理学会出手报复,就把这个罪责推脱给桑菲尔德庄园阁楼上的疯女人为好。罗切斯特先生并不是政府官员,这样他们不会找到任何能够追究的把柄和目标。”

说完,他还再次补充道:“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也会同意这么做的。”

伯莎一言不发。

老实说,站在客房里的登特上校身姿挺拔、语气平稳,可他的心态却不如看上去那么自信。

这位马普尔小姐来得蹊跷,一开始登特上校把她视作真理学会的成员之一,直至马普尔小姐亲口透露她与福尔摩斯相识。

这就显得她更为神秘了。

特别是当马普尔小姐陷入沉思的时候,她那张既端庄又艳丽的面孔微微侧着,看不分明表情,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简·爱小姐。”

良久之后,“马普尔小姐”从沉思中回神,看向坐在一旁的简·爱:“既然如此,你能帮忙将登特上校口中的‘凶手们’请到我房间来吗?哦还有,将爱德华·罗切斯特也请过来。他是庄园的主人,这件事理应他做决定。”

这就是有的谈了!

登特上校缓缓吐出一口气,稍稍露出笑容:“马普尔小姐说的没错,麻烦你了,简·爱小姐。”

待到简·爱小姐颔首离开,偌大的客房内只剩下侦探小姐和登特上校二人。坐在椅子上的马普尔小姐才将视线挪到登特上校这边。

她的暗金色眼睛视线灼灼,漂亮的脸蛋非笑似笑,分明好奇又看好戏的神情。这幅姿态,好像她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参与其中也只是为了寻个乐子而已。

“原来桑菲尔德庄园里真的藏着一个疯女人啊,”伯莎一勾嘴角,“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艾希顿先生是一名地方官员。”

登特上校解释道:“他偶然得知牙买加的地方官梅森先生和罗切斯特家族订有婚约,十年前,他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爱德华·罗切斯特,但罗切斯特一直对外声称单身,据说是妻子发疯了。”

行吧。

所以说伯莎一直不明白,罗切斯特如何能将自己结过婚的消息隐瞒整整十年?要知道伯莎·梅森的兄长和他关系不错,而伯莎的父母也一直在牙买加生活着,既然两个家族的关系近到能够订娃娃亲,那么认识伯莎父亲的人,认识罗切斯特家的家主,也不奇怪吧。

嗯,这恐怕是爱德华·罗切斯特,这位不怎么典型的爱情小说男主角身上为数不多的主角光环了。

伯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疯女人杀人的谣言是艾希顿先生放出来的,把责任推脱给罗切斯特这位……疯妻,也是艾希顿先生想出来的办法吧。”

“是的。”

“那你在这起案件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我买的毒药。”

“……”

“布兰奇的妹妹,玛丽·英格拉姆小姐提供了下毒的机会。她的姐姐每晚临睡前都需要药物助眠,在案发前一晚,玛丽·英格拉姆小姐引开了自己的姐姐,好让亨利·林恩潜入客房下毒。”

“女仆莉娅在案发前一晚看到你和死者交谈又是怎么回事?”

“我劝她收手,”登特上校苦笑一声,“甚至威胁了她,但无济于事。这才让玛丽·英格拉姆小姐下定决心毒害自己的亲生姐姐。”

伯莎没说话。

“我们只是为了阻止国家机密继续泄露,马普尔小姐,”登特上校说,“如果我将手中的证据公诸于众,布兰奇·英格拉姆也躲不开上绞刑架的命运。只是那样的话,我的家人、亲朋好友,乃至英格拉姆一家都难逃真理学会毒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希望伯莎能够停止调查。

“这件事牵扯到了爱德华,”伯莎冷淡回应,“你们不应该说服我,而是应该说服他。你们可曾想过这么对爱德华·罗切斯特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