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尔比岛的主人接待来访者(第2/3页)

“在这个岛上?”

“在这个岛上。”

“你说清楚,本·佐夫!”

“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报告,上尉。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岛上来了一些人。”

“来了一些人?”

“是的,没错。”本·佐夫说,“先生们,你们看,岛上的农作物已经成熟,我一个人收割怎么忙得过来?”

“是啊!”船长助理普罗科普随声应道。

“走,你们跟我去看看。路不远,只有两公里。我们每人拿上一杆枪。”

“需要自卫吗?”塞尔瓦达克上尉问道。

“不。”本·佐夫回答,“为了对付那些可恶的鸟雀。”

他们三个人被勤务兵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还是留下小尼娜在房间里,然后随他走出了茅屋。

他们走了没有几步,头顶便被一群密密麻麻的飞鸟遮住了!这些飞鸟在他们上空不住地盘旋着,其中有野鸭、针尾鸭、雉鸟、云雀、乌鸦、燕子,此外还有海鸟,如海番鸭、红斑鸫、海鸥,以及鹌鹑、山鹑、丘鹬等野禽。大家开枪射击,每一枪都会打下十来只鸟雀。

本·佐夫没有沿北部海岸前进,而是走小路从平原上斜插了过去。由于他们现在都健步如飞,因此只用了十分钟便走完了本·佐夫所说的两公里路程,最后在一个山冈下停住了脚步。这里生长着大片的无花果和桉树,风景非常迷人。

“啊!这些乞丐!这些强盗!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本·佐夫又大骂起来。

“你又在骂这些鸟雀吗?”塞尔瓦达克上尉问道。

“不,上尉。我在骂那些懒惰的家伙。看,他们不好好干活,又偷懒了!”

本·佐夫说着,指着地上零乱地摆放着的镰刀、耙子和长柄镰。

“哦,好了,本·佐夫少爷,你别再绕圈子了。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塞尔瓦达克有些不耐烦地说。

“哦!上尉,听!快听!”本·佐夫说,“我不会冤枉他们的。”

塞尔瓦达克和他的两个同伴侧耳细听,听到林子里传出动人的歌声,其中还有六弦琴和象牙响板在伴奏。

“西班牙人!”塞尔瓦达克上尉惊叫道。

“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整天就知道没完没了地唱歌!”本·佐夫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听下去好了。现在轮到那个老家伙了。”

此时,林中传来另一种声音,但那不是歌声,而是恶狠狠地斥骂声。

上尉是加斯科尼人,因此稍稍懂些西班牙语。那首歌的歌词大意是:

我只要你的热爱和一支雪茄,

另外再加一杯赫雷斯葡萄酒,

我的骏马和我的长号,

世上有什么比这更美妙!

“我的钱,我的钱!你欠我的债总要归还,可恶的家伙!”

然后,歌声继续唱道:

瓦罐来自克兰纳,

小麦出自弗雷布赫纳,

美丽的姑娘啊,

来自圣卢卡·巴梅达。

“是的,将我的工钱还给我,你们这些无赖!”咒骂在象牙响板声中继续着,“将我的工钱还给我,我以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的神要求,把我的钱还给我!”

“哈!原来是犹太人,那帮无赖!”塞尔瓦达克上尉大叫道。

“哦,那些德国的犹太人更糟糕!”本·佐夫说。

这时,正当两个法国人和两个俄国人迈步进入树林的时候,一个十分滑稽的场面出现在他们面前,使他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见那些西班牙人跳起了纯粹的西班牙舞蹈。由于体重减轻的缘故,他们一下子就蹦起大约有十米高,几乎超过了那些高大的树木,着实令人感到可笑。跳舞的人是四个肌肉强健的男人,只见他们强拉硬拽,把那个老头也带到了半空。他们看到,这些人对待那个老人犹如塞戈维亚的仿制工人在戏弄桑丘·潘沙(1)。

塞尔瓦达克上尉和他的同伴走进树林,来到林中一块空地上。两个弹六弦琴和打响板的人半躺在那里,正在笑着演奏。

看到上尉等人,两个人停止了演奏,那些跳舞的人也不再同那个老家伙嬉闹。这时,那个老犹太已经叫得口干舌燥,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塞尔瓦达克上尉面前,用带有德国腔的法语说道:

“总督先生!这帮无赖欠了我的钱却不还。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替我主持公道啊!”

上尉斜眼看了看了本·佐夫,好像在问他为什么要给他冠以“总督”的头衔。本·佐夫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上尉,你当得起这个职位!不要感到惭愧,是我让他们这样叫的。”

赫克托·塞尔瓦达克没有说话,但是他做了一个不要再说下去的手势。老人朝上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站到了一旁。

他们打量着这位老人,只见他大约有五十岁,可是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他身体瘦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狡猾的光芒。他生着一个鹰钩鼻子,胡子呈淡黄色,头发乱蓬蓬地如同茅草一般。这个人长脚、大手,他的外貌特征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这是一个德国犹太人。他是一个高利贷商,为人极为吝啬,为了钱可以无恶不作。对于他来说,钱是最能让人怦然心动的东西,也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东西。他如同夏洛克(2)一样,如果能够让欠债人用自己的身体还债,那么即使把对方身上的肉割下来零售,他也不会拒绝。此外,他虽是犹太人,但是只要有钱可赚,他可以在不同场合随时改变自己的面貌,他甚至可以装作伊斯兰教徒,又可以装做基督徒,当然如果有更大的利润,他也可以说自己是不信教的人。

他名为艾萨克·哈克哈伯特,德国科隆人。事实上,正如他对塞尔瓦达克上尉所说,为了生意他常年奔波在外。他的店铺设在一条载重为200吨的单桅船上,在地中海沿岸招揽生意。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海上杂货铺,船上装了几乎上千种小百货,从火柴到法兰克福和埃皮纳尔出产的小画片一应俱全。

艾萨克·哈克哈伯特真正的家,其实就是一艘名为“汉沙号”的水上杂货铺。他孤身一人,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女,一年到头在船上生活。他雇用了一个舵工和三个伙计,长年在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埃及、土耳其、希腊和中东的沿海一带往来,贩卖咖啡、糖、大米、烟草、布匹和香料,因此赚了不少钱。

灾难发生的那天夜里,“汉沙号”正停泊在摩洛哥最北部的休达。舵手和其他三个水手正好外出有事,从此之后却踪迹皆无,再也没有了消息。我们应该记得,直布罗陀海峡对面的那个小岛,就是休达幸存下来的地方。当时,正有十几个西班牙人在该岛居住,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