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4)捉虫(第2/5页)

沈醇耳朵微动,眸中若有所思,巴布特将箱子掀开,众臣皆是看了过去,可其中却不见什么硕大的明珠,而是从中伸出了一条手臂。

那人从箱中伸着懒腰出来,缀着的珠饰轻轻响动,人已然立在了其中。

众皆哗然,并非那箱中人生的不美,而是恰恰绝美。

眉眼深邃,锁骨修长,腰肢若隐若现,虽不似女子柔软,却是柔韧有力,露出极为漂亮的线条出来。

他皮肤虽黑,却是细腻均匀,在烛火之下仿佛有光泽闪动,长腿从箱中迈出,已然让不少人看直了眼睛,虽有大臣不适男子如此,可到底难忍好奇之意。

珠饰随其动作晃动的极有规律,在这烛火下熠熠生辉,让一个男子也有万千风情,只是那些光辉,皆是不如那男子绿色如翡翠一样的瞳孔,仿佛暗夜中的猫眼一眼,轻轻眯起时,便真的带了猫的神秘和慵懒。

他步步皆舞,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坎之上,却是在沈醇含笑的目光中朝着他走了过去。

凤飞白本也好奇是何明珠,见此景时,指甲已然深深的陷入了肉中。

他知晓龙阳断袖是何,年岁渐长,宫中总有藏书,自然也知道沈醇好男色,更是收了男子入府的专宠之言,但那男子多年未出,再听时似乎当日便被送走了,从那以后沈醇再未收用他人,才让凤飞白得以隐忍至今。

他为男子,却恋慕上了同样是男子的沈醇,立场对立,只怕今生难以两全,每每想到日后可能有其他人在他的床榻和怀里,都让他心如火燎一般。

庆幸的是沈醇没有,一直没有。

然后便是现在。

手心疼的愈发鲜明,便愈让凤飞白看得清楚那男子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心上人的,而沈醇……并无任何阻止的动作。

他若不夺权,只怕今夜就是他拥抱他人的日子。

美人走到了面前,手指已然扶上了沈醇的肩膀,唇角含了笑容,出口时别有韵律:“翊王。”

沈醇看着他的动作,伸手捻了捻他耳边的耳饰道:“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你叫什么?”

他语气之中明显带着满意,凤飞白已然感觉到了手心之中的湿润。

“西扎第。”男子轻声说道。

“真是温柔的名字。”沈醇握住了他扶在肩膀上的手,淡淡笑道,“只是你的行为实在太愧对你的名字了。”

烛光之下锋芒骤现,凤飞白看的仔细,瞬息之间竟是什么都顾不得,站起身来道:“小心!”

沈醇的手握住了那指节上突出短刃的手,反手刺向,手指微松,那刚才含娇带媚的美人已然跌落在了地上,胸口处淌着滚烫的鲜血,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已然死去。

“有刺客!”太监总管喊道。

厚重的衣角带动了杯盏落地,叮当破碎,巴布特等人戒备,沈醇的目光却是看向了慌乱至极的帝王。

流毓晃动,却难掩帝王焦急担忧之色。

沈醇尚未开口,却是从殿外涌入无数的黑衣人,个个持着蛮族的马刀,宫宴乱成一片,王公亲贵皆是躲闪,沈醇并未起身,以手阻挡住了劈来的手,捏动的时候那手骨已然断掉了,马刀落于沈醇手上,他直接起身,刀未劈向那黑衣人,而是瞬息间架在了帝王的脖子上,距离极近,也让他听到了帝王喃喃出声的两个字:“住手……”

沈醇此举让大殿之上更加乱了起来,连巴布特都不明白为何沈醇不向他们发难,而是挟持了皇帝。

“陛下,让你的人住手。”沈醇扣着凤飞白的腰说道,“要不然会让对方浑水摸鱼的。”

凤飞白内心大恸,来不及思索其中的关系,喊了一声道:“住手!”

他一语出,刚才还在控制殿中人的黑衣人皆是停下了动作。

局势的混乱停下,巴布特等人却是个个手中持着武器,看着这殿内众人,眸中赤红一片。

沈醇松开了凤飞白,看向了梁文栋,侍卫从大殿门口涌入,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包围了整个大殿,那些黑衣人的脖子上个个架上了数把刀。

“将军所赠明珠的确美丽,只是可惜带毒,让这份美丽变得十分的污秽。”沈醇将手中的刀插在了御桌之上,弯腰提起了躺在地上的西扎第,随手扔到了巴布特等人面前,就好像刚才与美人调笑的不是他一样。

“可惜未能将翊王毒死,辜负了他的作用。”巴布特看着沈醇,眸中皆是恨意。

沈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道:“将军这恨,倒是莫名奇妙。”

“莫名奇妙,你可知只是一冬的时间,我蛮族饿死多少牛羊和孩子?”巴布特看着沈醇道,“若无你沈醇,大雍不过是我蛮族的囊中之物!!!”

此话让诸臣皆是面面相觑,沈醇不言,巴布特四下打量,又将目光定格在了凤飞白身上道:“只是如今看来,想杀翊王者不仅仅有我蛮族,还有你们雍朝的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当真可笑!”

他笑到深处,毅然决然咬下牙关,其他人皆是如此,不过瞬息,几位使臣便已然躺在地上,口鼻之中渗出了黑血。

宫宴之上更加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样,不是因为巴布特的死,而是因为他最后说的话。

沈醇看向了失魂落魄的帝王,凤飞白对上他的视线,试图解释,却发现言语如此的苍白无力:“朕没有……”

他从未想过要他的性命。

“是哀家……”太后试图说话,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截住了话头。

“是老臣出此主意,与陛下无关,请翊王发落。”姚国公出列跪地道。

太后如今发间已是根根白发,姚国公身为其父,发间已然如雪一般,他跪在地上,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行大礼道:“请翊王发落。”

凤飞白明白姚国公此举是在保全自己,他此时只需撇清干系便是,可是心中哀痛,竟生了自弃之意:“是朕。”

看到沈醇与他人调笑是痛,看到他差点儿被人所害是惧,计划贸然发动时是惊,亲人为保全自己,古稀之年跪于地上请求发落申饬,惊惧伤痛,一切都超乎了他的预料。

而沈醇在第一眼看到那些黑衣人时便知是他,可他却不知自己输在哪里,哪里出了漏洞,那样的压力如同高山一样压来,让他无从抵挡。

沈醇看向了年轻的帝王,却是啧了一声:【好像逼的太过了。】

压力太大,也并非全然都是好事。

原世界线中的凤飞白幼时隐忍,一路筹谋终登帝位,得掌大权,可亲人皆逝,心中无爱,连唯一相许之人都以死离他而去,即便坐在了高位上,也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

帝王需无情,但不能全然无情,如今的凤飞白有亲情,虽是隐忍,却仍是一个鲜活的人,心中有爱,才能够爱民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