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机密 CHAPTER 21(第2/3页)

凯特在脑子里把这些概念过了一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一直都被认为是惰性的,实际上每个人的基因组当中都有一大片所谓的“垃圾基因”,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些逆转录病毒不具备传染性,但是它们的确会影响基因表达。科学家最近才开始考虑一种可能性: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可能和自体免疫性疾病相关。红斑狼疮、多发性硬化病13、斯耶格伦综合征14,甚至癌症都可能和它们有关。如果在亚特兰蒂斯瘟疫背后的病毒是一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这就意味着……

“你是说,全人类都已经被感染了。我们在出生的那天就被感染了——亚特兰蒂斯瘟疫背后的病毒已经成为了我们的DNA的一部分。”她停了一下,“‘钟’和它制造出的尸体只是激活了蛰伏的病毒。”

“正是如此。我们相信,亚特兰蒂斯瘟疫中病毒的组分在数万年前就被插入到了人类基因组当中。”

“你们认为这是故意的吗?那个植入内源性病毒——亚特兰蒂斯瘟疫的人或者是别的什么,知道它会在未来某天被激活?”凯特问道。

“是的。我相信亚特兰蒂斯瘟疫是蓄谋已久的。我认为‘钟’就是一个激活装置,为了启动人类种族的最终转化。亚特兰蒂斯人要么是想制造又一次大跃进——一次终极跃进——要么是想制造一次大倒退,把人类退化回引入亚特兰蒂斯基因之前的那个状态。”

“你们分离出瘟疫背后的病毒了吗?”

“没有,而且我们就是卡在这里了。实际上我们现在认为,可能有两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都在起作用,就好像是在人体里进行一场病毒战争。这两种病毒互相对抗,都要控制亚特兰蒂斯基因,可能胜者将会令它发生永久性的改变。在90%的感染者身上,这场病毒战争摧毁了免疫系统,导致患者死亡。”

“跟西班牙流感一样。”

“完全正确。然后我们本来以为会发生的是——一次生物学上常见的暴发,通过一般的途径传播:体液、空气传播及其他。我们准备应对一次这样的事件。”

“怎么准备?”

“我们有一大群人——主要是政府雇员和科学家。在过去二十年里,我们一直在秘密研究一种疗法。兰花素就是我们用来对抗瘟疫的终极武器——它是一种非常尖端的疗法的产物,参考了艾滋病的治愈疗法。”

“艾滋病的治愈疗法?”

“2007年,一个叫作蒂莫西·雷·布朗的男人,后来人们叫他‘柏林病人’,接受治疗后身上的艾滋病好了。布朗被诊断患有急性髓细胞样白血病。他的艾滋病病毒呈阳性,让对他进行的治疗变得越发复杂。在化疗当中,他同时又要和败血症作斗争,医生们不得不探索非传统的治疗方案。为他治疗的血液病专家吉罗·胡特,决定试用一种干细胞疗法:全骨髓移植。胡特实际上是跳过了骨髓配型相符的捐赠者,而是用了另一个捐赠者的骨髓,这人身上带有一个特殊的基因突变型:CCR515-德尔塔32。CCR5-德尔塔32能让细胞对艾滋病毒免疫。”

“难以置信。”

“是啊。最初我们认为,德尔塔32型突变一定是出现于欧洲暴发黑死病的期间——有4%到16%的欧洲人身上带有至少一份这个突变基因。但我们对它进行的追溯上行到了更早的年代。然后我们觉得它可能由天花引起,但随后我们就发现青铜时代16的DNA样品当中也含有这个基因。这个突变的起源是个谜,但有件事是确定无疑的:这次带有CCR5-德尔塔32的骨髓移植同时治好了布朗身上的白血病和艾滋病。在移植后,他停止了服用抗病毒药物,之后他身上也没有再检出艾滋病病毒阳性。”

“这有助于兰花素的开发?”凯特问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打通了整条研究道路。CCR5-德尔塔32实际上不光能让携带者抵御艾滋病,还能预防天花甚至耶尔森氏鼠疫杆菌17——引起鼠疫的细菌。我们把研究力量集中在它上面。当然了,我们当时还没完全意识到亚特兰蒂斯瘟疫的复杂性,但我们研发出了兰花素,将它改进到能停止病程的地步。当瘟疫暴发的时候,我们还没准备公布它——它还不能完全治愈这种疾病。但我们别无选择了。除此以外,这种瘟疫的某些性质我们还没能识别出来。但……我们认为,我们可以利用兰花素。遏制是我们的目标。如果我们能把感染者控制起来,压制病症,我们就能停滞它的发展,为自己争取些时间,直到我们能分离出那些导致瘟疫、操控亚特兰蒂斯基因的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瘟疫的真正源头。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工作如此……让人感兴趣。”

“我还是搞不懂这个传播速度——辐射是怎么回事?”

“我们一开始也搞不懂。在瘟疫暴发的最初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一些始料不及的事情。这种瘟疫能透过我们用来对付它的任何检疫程序和隔离措施。凯特,这就好像一场野火,跟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疾病都完全不同。已被感染的个体,即便在隔离中,也能感染其他离他们超过三百码远的人。”

“这不可能。”

“我们刚开始也觉得肯定是我们的检疫程序出了问题,但全世界到处都是如此。”

“怎么会?”

“一种突变。某些地方的有些人,他们身上有另一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另外一种来自远古的病毒,埋藏在他们的基因组中。这种病毒被激活后,整个世界就在几小时之内沦陷了。十亿人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被感染。就像我刚才说过的,我们的样本尺度太小了,没有发现这种现象;而且也压根儿没办法事先了解到这一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的存在。事实上,我们现在仍在寻找它。”

“我还是没明白,它怎么能影响传播速率。”

“我们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搞清楚这点。我们的——全世界的——所有那些经过几十年的精心安排的隔离措施,全都在那最开始的几天里崩溃了。亚特兰蒂斯瘟疫的扩散根本无法制止。每次它一进入某个国家,感染者的人口就爆炸式增长。我们最后发现的真相是我们之前从没想到过的。感染者身上会发出更多辐射,而不仅仅是在身上的组织内携带着‘钟’造成的辐射残余。我们认为这第二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实际上是打开了某些基因开关,让人体改变自己放出的辐射。”

凯特努力理解着她听到的信息。每个人身上都会放出辐射,但这些辐射就像背景噪声,稳定不变,它们是亚原子水平上的“汗液”。

马丁继续说道:“每个病毒被激活的人都会变成一个辐射信号塔,他们会激活、感染周围的每个人——即便他们被关在生化隔离帐篷里面。一个人站在你一英里以外的地方,和你没有任何面对面接触,他也有可能感染你。没有哪种措施能应对这样的疫情。这就是为什么全世界的政府都接受了普遍感染的现状——他们无法制止这一过程。工作焦点变成了控制民众,好让伊麻里和那些幸存者不能掌握全世界。他们开始建立起兰花坊,把那些活下来的民众赶到里面集中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