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敢杀人?

不要和杨幼筠结婚,这句话郁铎到底没能说出来。

当时郁铎正坐着李启东的车赶往机场,经过和杨幼筠的那番谈话之后,他迫切地想要在江弛予离开前再见他一面。

这次郁铎没有再犹豫,拦下准备下班的李启东,就这么搭上他的车去了。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开上机场高速的时候,一辆越野车突然从右后方冲上来,当场把李启东的车逼停在了国道旁。

对面的远光灯照得郁铎眼前一片晕眩,他看到几道黑影下车朝自己走来,连忙叫李启东不要下车,但还是晚了一步,车门打开,数十名大汉围拢而来。

这场冲突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身后的一记闷棍,让郁铎彻底晕了过去。之后他就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他光着脚,顺着棠村出租屋那条昏暗的楼梯一路往下跑。外面下着暴雨,他不知疲倦地向下跑着,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焦急。

他想出去找一个人。

但眼前的台阶无穷无尽,无论他怎么跑,都无法到达尽头。恍然间他突然明白了,亲手推出去的东西,不是后悔了就能找回来的。

“郁哥,郁哥。”

一连串急促的呼喊,将他从无限循环的噩梦中拉了出来。郁铎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脑袋上传来钻心的疼。他这颗命途多舛的脑袋想必又被豁开了一个口,脑门上的血已经凝固,在他的头发上结成了一片硬挺的痂。

郁铎挣扎着坐了起来,看见了蹲在自己身边的李启东。

“你怎么样?” 郁铎扶着脑袋,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问:“这是哪儿?”

他们此刻并不在马路边,而是置身于一座像是废弃厂房的地方。

“这里…”

“你醒了。”

李启东还没来得及答话,角落里冷不丁响起了一道男声,李启东刚才还咋咋唬唬的,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连忙噤了声。

郁铎抬起头,透过糊在眼睑上的血痂,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建哥。

不过是一小段时间未见,建哥清减了不少。这些年刻意染黑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周身尽显老态,再也不见往日的风采。

“建哥,您还真是阴魂不散。” 郁铎坐直了身体,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闹上这出,又是为了什么?”

金石已倒,就算建哥再想把郁铎当假想敌,也已经没有战场了。

建哥没有立即回答郁铎,而是朝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立刻会过意来,走上前将李启东从郁铎身边拉开。

随后,建哥低头在遍地的废墟里搜寻了一圈,终于从中翻出了一根铁锹拿在手里,缓步朝郁铎走来。

“你想干什么?!” 李启东见状慌了,顾不上害怕,大声质问道。

铁锹拖在水泥地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 “滋啦” 声,建哥来到郁铎面前站定,二话不说,一棍子砸向郁铎的脑门。

温热的血液缓缓流下,沁进了郁铎的衣领,建哥像是玩弄猎物的猫,没有打算一下子就置郁铎于死地,接下来的几棍都精准地抽在那条有旧伤的腿上。

李启东看到这一幕,剧烈挣扎起来,疯了一般叫嚣道:“住手!马上给老子住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建哥笑了一声,万分不屑地说道:“你不客气,又能怎么样?”

李启东是个什么货色,建哥早就心知肚明,并没有把这个小子放在心上。谁知这个绣花枕头突然如有神助一般,一把挣开了建哥的手下,冲上前来一脚飞踹踢开了建哥。

几个小弟晃过神来,忙不迭冲上前架住李启东,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建哥更是怒发冲冠,一个骨碌翻身站了起来,照着李启东的脑袋连踢了好几脚。

李启东很快就被打得满头是血,尽管如今,建哥犹不解气,准备再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终于缓过一口气的郁铎开口说道:“建哥,您叱咤城北威名赫赫,和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建哥一想,觉得有些道理,时间紧迫,还是不要浪费精力在无关痛痒的人身上。于是他吩咐小弟拖过两张椅子,将郁铎和李启东反手绑在椅子上,再次踱到郁铎面前。

“郁铎,早说你和瑰湖的江弛予关系不一般,我也不必瞎费功夫。” 建哥顿了顿,不忍回忆这段丢人的经历:“你们俩联手,把我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吧?”

与瑰湖的合作中止后,经过身边的人提醒,建哥彻底想起了江弛予这号人物。好几年前,因为砖厂的纠纷,郁铎和江弛予这两人就曾经一起摆过自己一道,那时自己只当这俩是小人物,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没想到到头来竟被这两个小东西啄了眼睛。

“误会了。” 郁铎轻咳了一声,咽下漫上喉咙的血,说道:“托建哥您的福,我和江弛予的恩怨人人皆知,当年是我侵吞了他的股份,将他赶出公司,我和他之间早就反目,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和我合作针对你?”

建哥做事偏激不顾后果,他现在一副失去理智要玉石俱焚的模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郁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和江弛予划清界限。

“现在才想起撇清关系,我告诉你,已经晚了!” 建哥将手上的铁锹往地上一扔,道:“因为你的关系,金石彻底完了。”

金石的负债高达百亿,全国楼盘烂尾,因为瑰湖退出,其他觊觎金石土地储备的企业更加谨慎,轻易不会介入。局面发展到现在,凭建哥之力,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

“你觉得瑰湖最后决定不入股金石,是因为我的缘故?” 郁铎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点笑意:“建哥,您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一家公司的决策,怎么可能是我可以左右的?”

建哥见郁铎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不由大怒,连声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从中挑拨,好好的投资,怎么会说撤销就撤销了?”

“与其迁怒我,不如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与建哥相比,处于劣势的郁铎的情绪镇定不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从来都不会反省自己的问题,总是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过去砖厂被吊销执照时是这样,如今瑰湖撤销投资计划也是,建哥总是把过错归咎到其他人的身上,从没想过自己曾经种下过什么因。

“你有无数次机会做出改变。” 郁铎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如今你满盘皆输,是由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闭嘴,闭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想当年我…”

说到这里,建哥蓦地闭上了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王建明了,所有的成功都已经是过去式。近几年来,他无法接受日益年迈的自己,无法适应时代的转变,无法接受公司逐渐走向没落的事实,无时无刻不感到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