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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束百米宽的光束如同一团龙卷风跳跃着穿越离世界树不到一公里的森林,杜雷摇晃了一下身子。那古老的森林勃然起火,跃出一条十公里的火焰长廊,扑向夜晚的天穹。随着空气急速奔进为火暴助威,暴风开始咆哮着吹过杜雷和赛克·哈尔蒂恩。另一束光束从北划向南,一路穿袭,几乎离世界树咫尺之遥时,消失在了地平线。又一阵风头正劲的火焰和烟雾升向变幻莫测的繁星。

“他们保证过的,”赛克·哈尔蒂恩喘息道,“驱逐者弟兄保证过的。”

“你们需要帮助!”杜雷喊道,“快叫环网来紧急求助。”

哈尔蒂恩抓住杜雷的手臂,把他拉到平台的边缘。台阶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下面的平台上,一个远距传送门正闪着微光。

“目前来的只是驱逐者舰队的先头部队。”圣徒在森林大火的巨声中喊道。烟灰弥漫在空气中,在炙热的余烬中飘动。“但奇点球随时会被摧毁。快走!”

“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走。”耶稣会士喊道,但他确信自己的声音会淹没在暴风之声和可怕的噼啪声中。突然,东方仅几公里之外,等离子爆炸的完美蓝圈膨胀,向内爆裂,接着再次膨胀,发出冲击波的可见同心圆。在第一阵冲击波下,几公里高的巨树弯了,折了,他们的东侧勃然起火,万千树叶狂乱纷飞,加入到几乎接连不断的碎片之浪中,朝世界树急速涌来。在火焰圈之后,又一个等离子炸弹爆炸了。然后是第三个。

杜雷和圣徒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被冲击波推过低平台,就像人行道上的树叶。圣徒抓住一根燃烧着的缪尔木栏杆,不屈不挠地紧紧抓着杜雷的胳膊,使尽力气站起身,朝仍在闪光的远距传输器走去,就像一个斜着身子朝龙卷风行进的人。

此时,杜雷正半昏半醒,他恍惚感觉自己正被拉着。就在世界树的忠诚之音赛克·哈尔蒂恩把他拉到传送门的边缘时,杜雷使尽力气站起身。他抓住传送门的门框,虚弱得没法拖着身体走完最后一米。越过传送门,他看见了他将永生难忘的事情。

许多许多年以前,就在他挚爱的索恩河畔的维勒风榭,年轻的保罗·杜雷站在悬崖顶,安然地躲在父亲的臂弯里,稳妥地藏在厚厚的混凝土掩体中,透过一扇狭窄的窗户,他瞧着窗外,四十米高的海啸奔向了他们居住的海岸。

而现在这海啸高达三公里,由火焰所造,似乎正以光速穿过森林的无能之顶,疾速朝世界树、朝赛克·哈尔蒂恩、朝保罗·杜雷跑来。海啸所经之处,无一幸免。它狂怒地越驰越近,越升越高,越来越近,直到火焰和声音湮没了世界和天空。

“不!”保罗·杜雷神父尖声叫道。

“快走!”巨树的忠诚之音喊道,就在平台、世界树树干、圣徒的长袍勃然起火时,他把耶稣会士推进了远距传送门。

就在杜雷连滚带爬进入的时候,远距传送门关闭了,在它收缩的时候,杜雷的鞋跟被割断。杜雷感觉到,就在他坠落的时候,自己的耳膜崩裂开来,衣服闷烧起来,后脑壳撞到了什么硬东西,然后再次坠入越发纯然的黑暗之中。

悦石和其他人看着,大家一个个噤若寒蝉,通过远距传输器转播信号,民用卫星将神林死亡剧痛的景象传了过来。

“我们得马上把它炸掉。”辛格元帅在森林巨火的噼啪声中喊道。梅伊娜·悦石觉得自己听见了住在圣徒森林中的人类和无数树栖动物的尖叫。

“不能让他们靠近!”辛格喊道,“我们手中只有遥控物来引爆奇点球。”

“好。”悦石说。她嘴唇嚅动了一下,但是没听见任何话语。

辛格转身朝一名军部太空上校点点头。上校碰了碰他的战术面板。燃烧的森林消失了,巨大的全息像完全黑去,但是不知怎的,尖叫的声音仍不绝于耳。悦石终于明白,那是她耳朵里的热血之声。

她转身面对着莫泊阁。“多久……”她清清嗓子,“将军,离无限极海受到攻击还剩多长时间?”

“三小时五十二分,执行官大人。”将军说。

悦石转身朝威廉·阿君塔·李这名前任指挥官看去。“少将,你的特遣部队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执行官大人。”李的黝黑皮肤下一片惨白。

“一共有多少艘执行攻击任务的舰船?”

“七十四艘,执行官大人。”

“你会将它们全部从无限极海击退,对不对?”

“就在欧特云中,执行官大人。”

“很好,少将。”悦石说,“你做得非常好。”

年轻人把这句话看作是敬礼的暗示,转身离开房间。辛格元帅凑向前,在范希特将军耳边耳语了几句。

赛德普特拉·阿卡西朝悦石凑过来说道:“政府大楼保安报告说,有人刚刚传送进受保护的政楼终端,使用的是过时的优先访问代码。他受伤了,已被带到东侧楼的医务室。”

“利?”悦石问,“赛文?”

“不,执行官大人,”阿卡西说,“来自佩森的神父。保罗·杜雷。”

悦石点点头。“等我同阿尔贝都的会谈完毕之后,我就去看他。”她对助手说。然后,她向大家宣布道:“我们已经看见了这些,现在,如果大家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那我们就休会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重新集会,我们来讨论阿斯奎斯和伊克塞翁的防御工作。”

大家站起身,目送首席执行官和她的扈从迈进永久的导连传送门,进入政府大楼,一列人钻进远处墙上的一扇门中。悦石从眼前消失后,争论和震惊的吵嚷声又恢复了。

梅伊娜·悦石坐在她的皮椅中,闭上双眼,过了正正好好的五秒钟时间,眼睛再度睁开,那群助手依然站在那儿,有些看上去如坐针毡,有些看上去殷切异常,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下一句话,她的下一句命令。

“出去吧,”她轻声说,“快,花几分钟休息一下。花十分钟放松放松筋骨。接下来的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内,可没多少休息时间了。”

大家鱼贯而出,有些人似乎濒于抗议边缘,其他人则濒于虚脱边缘。

“赛德普特拉,”悦石说,年轻的女人走回办公室,“在我的私人护卫里挑两个,给刚来的神父杜雷派去。”

阿卡西点点头,在她的传真台上作了个笔记。

“政治局势怎么样了?”悦石问,揉了揉双眼。

“全局已经乱作一团,”阿卡西说,“发生了内讧,但是他们还没有汇集成实际的反对力量。可议院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费尔德斯坦?”悦石说,提到了来自巴纳之域的愤怒议员。离巴纳之域受到驱逐者攻击还剩四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