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2页)

白良宽还想再说话,侧过头就看到池塘畔的几个学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皱眉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白良宽连连告罪,“失礼失礼。”

他带着宋延年继续往前,又走了几步远,见没有旁人后,白良宽继续道。

“这池塘的藕也好吃,脆脆的。”

宋延年点头,“滋味确实不错。”

白良宽诧异,“你吃过?”

宋延年:“十月来府学时,刚好赶上最后一波的莲藕丰收,灶间帮厨将这莲藕做成羹,汤汁清甜,莲藕香浓软糯,藕丝微微粘牙,吃来回味无穷,滋味很是不错,”

白良宽:听听,听听,这话一听就是会吃的人说的话。

哪像其他同窗,问他们只会说一句,唔,好吃,还不错。

白良宽惊喜的看了宋延年一眼,握住他的手。

“同道中人吶!”

他觉得他能够和这延年兄做长长久久的朋友了。

宋延年笑了一下,将手收了回去。

谈话间,两人很快就到了居住的地方。

府学将秀才们统一安排在一起,他们住的地方分南北两个大院,东西两列并排三列两层高的穿堂大院。

屋舍布局严谨,南北通融,院中有院,虽然只是宿舍,但并不简陋逼仄。

宋延年曾经粗略的算过,这里头该有300多个房间。

宋延年和白良宽住在南边大院的小院里,他们这个院子上下两层共八个房间,现在却只住了六个秀才,宋延年住在下层自西向东数第二间,而白良宽就住在他楼上。

两人约好明日一起去饭堂吃早膳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

初冬时节,天色昏黄的很快,酉时两刻,天色已经大暗。

宋延年点起了烛火,昏黄的烛火很快盈满整个房间。

秀才们陆陆续续的回来,除了读书声,隐隐还有清脆含蓄的筝声,筝声似山间清泉,叮叮咚咚,又好似空谷幽兰……

那是有人在练琴。

宋延年放下手中的书发呆,他也是来了府学后才知道,原来府学里,每个学子还要有个技长。

画画还不算的。

他们有的擅琴,有的擅萧……

至于宋延年,他表示他只在小的时候,吹过唢呐……

他小时候体质差,吃了白银鱼调理好身体,那中气是特别足,所以,唢呐吹得也格外的响亮。

喜事丧事一条龙的罗伯,就格外的中意他,私自里将他看做衣钵传人——小源村下一任的唢呐手。

听说他去读书后,还扼腕叹息不止……

罢罢罢,宋延年收回心神,这光荣往事休要再提。

府学的课程分礼乐射御书数,上一堂课,教授乐舞的邓训导给大家伙介绍了乐器。

这堂课,大家该选一个熟悉的乐器开始学习了。

宋延年:……他就对唢呐熟悉一点。

不过,他要是吹了唢呐,别的不说,邓训导可能会被他当场送走。

宋延年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刺激邓训导这个老人家了。

听着鸾筝余音袅袅的音色,宋延年暗忖,他还是学这鸾筝吧,听起来动听又有格调。

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

这样一想,宋延年心里美的不行。

做了选择的宋延年,安心的又翻了一页书。

……

府学的日子单调却又充实,宋延年每日温书学习,原先许多不甚了解的地方,经过训导们的讲课,都都似鱼儿得了活水,大彻大悟,功课也更上了一个层次。

就连原先一窍不通的鸾筝,也能摸索着弹奏一小段乐谱。

府学里的先生学问都不错,关键是对学生也上心,宋延年在府学里待得倒是开心。

这日散课后,宋延年发现白良宽不见人影了。

他在府学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一排文竹后头,发现了他蜷缩着抱膝,背部一抽一抽的耸动,显然是在哭泣。

胖胖的模样有几分可笑和无助。

宋延年一惊:“你怎么了?”

白良宽抬起头,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

他见自己哭泣的模样被宋延年看到,有些慌乱,又觉得丢脸,拎起衣袖就往脸上胡乱的擦。

“我没事,就是心情有些糟糕。”

他有些气怒,“快快,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宋延年没有理会,他要是转身走了,这白兄不得哭的更凄凉了?

他陪白良宽一起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半晌,白良宽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是什么包点铺的少东家。”

宋延年:“……哦。”

他莫名,“然后呢?”

白良宽颓然:“我爹就是早市里穷卖炊饼的,我家虽然祖上三代都是琼宁的,但家穷着呢。”

他自暴自弃:“我又胖又臭,都是汗味儿,处处讨人嫌。”

宋延年:“没有啊。”

他这话倒是不假,这白兄虽然胖而且爱出汗,但是他是个爱洁的,每个小院里有灶间供学子煮饭吃,他们懒惰爱吃饭堂,但白兄每天都会烧水清洗。

所以,又胖又臭,后半句不属实。

宋延年的视线停留在白良宽衣摆处,那里沾了一点污秽。

宋延年看向白良宽:“你今天被人欺负了?”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白良宽听到这话,悲从中来,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连忙拿胖胖的手擦眼睛。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只见他语气凉凉,却带着别扭的关心。

“没本事充什么大头,多管闲事,现在遭罪了吧。”

宋延年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白鹿街摆酒酿丸子,叶老太家的孙子林辰钰,林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