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松竹馆里(第3/3页)

韩悯一噎,完全没想到刚才教自己弹琴的那位公子,还是傅询安排的人。

他刚要道歉,云公子就回来了。

他从韩悯手里接过琴:“麻烦韩公子跑一趟。”

韩悯干笑两声:“不客气。”

傅询看着不高兴,拿起倒扣的茶盏,又在案上砸了一下。

“你给我过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理由不是很正当,韩悯也不敢大声回话:“过来听曲。”

“你一个人?”

“那倒不是,还有琢石、辨章他们。”

事情也不谈了,傅询豁然起身,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房里云公子站在原地,悦王爷无奈地笑了笑:“你何苦招惹他二人?”

他道:“我好好的一个云公子,就因为韩公子多看了我两眼,喜欢我,被弄个代号叫做棉花。换了王爷,王爷乐意?”

“陛下一向朝堂得意,这次还得多谢我把韩公子往他那儿推一把呢。韩公子方才可不是恼了?不过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凶不起来。”

傅让一脸疑惑:“小王叔,你们在说什么?”

悦王爷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一向开蒙晚,不着急。”

*

韩悯被傅询拽着往前,一路气势汹汹,抱着乐器的公子们都避着他们走。

傅询问:“第几次来?”

“才第一次。”

“除了温言、楚钰,还有谁?”

“还有柳师兄和谢山石。”

“除了弹棉花的,还有谁?”

“还有一位弹琵琶的,一位弹月琴的公子,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

“在哪间房?”

韩悯停下脚步,使劲拽住他:“我还没问你呢,你来几回了?”

傅询站定回头:“头一回。”

“除了三位王爷,还有谁?”

“没有了。”

“云公子既然是暗桩,平时肯定要传递……”

“用鹰。”

“我就知道,那么多只鹰,肯定不能单给我。”

“飞到鹰舍,底下人把消息递上来。”

韩悯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否则福宁殿外就围满了鹰。

傅询咬牙道:“只有你的萝卜头敢飞到福宁殿里,还在奏章上踩脚印。”

韩悯挠了挠脸颊:“那是微臣一时性急,不小心误会了,给陛下赔罪,请陛下恕罪。”

傅询盯着他半晌,最后嗯了一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把韩悯送回楚钰他们在的房间,楚钰等人都吓了一跳,起身作揖,不敢抬头。

傅询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过一圈,把韩悯拎进去:“在这里等着,我等会儿就过来找你。”

他又对众人道:“看着他,不许再叫弹琴的。”

门扇关上,傅询一走,韩悯就冲到窗边,打开窗子要逃跑,被几个人抱住了。

“韩悯,这是二楼。”

“我头一回来就被抓住了,我还那样跟他说话,太丢脸了,让我下去!”

最后韩悯还是被按在座位上了。

他不高兴地抓了抓头发。

当时不该那样冲进去质问傅询的,后来傅询解释,这样就不会太难堪。

他对关于傅询的事情的容忍度好像降低了。

不多时,外边人就送来一桌饭菜,让他们先吃着。

他们都知道是谁让人送来的,韩悯食不知味。

不好,韩悯,一个坏消息。

你正在被有关傅询的一切事情左右。

*

天色渐沉时,傅询过来了。

他看向韩悯:“你明天束冠,别在外面玩了,早点送你回去。”

韩悯抬眼看他,还没说话,傅询走近问道:“怎么了?”

韩悯回过神,抓了抓头发:“没事,走吧。”

他同朋友们道过别,一路无话,跟着傅询离开松竹馆。

马车在外面等着,一同上了马车,仍是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行进,韩悯趴在窗边,撑着头出神,傅询坐到他身边,掀起帘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

这时已是六月底,七月入秋,天气转冷,阴冷气重,所以永安城中有放水灯许愿祈福的习俗。

他此时正望着近处卖水灯的小摊出神,那小贩看见,也笑着对傅询道:“给买一个吧,瞧这位公子都看傻了。”

傅询当即叫停马车,亲自走下马车,挑了两盏水灯。

韩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傅询已经让马车出城去鸳鸯湖了。

傅询把两盏莲花形的水灯都放在他手边。

这东西他们小的时候不是没放过,往往是好几个朋友一起去的。

在永安的时候每年都玩,韩悯已经不记得自己许过多少个愿望了。

鸳鸯湖畔,还是六月底,人不多,湖里只零星漂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灯。

韩悯托着两盏灯跳下马车,递给傅询一个,再从笔橐里翻出两支笔与墨盒。

莲花灯有五瓣,韩悯提笔沾墨,在五瓣上写字。

傅询悄悄站到他身后,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在写什么。

第一愿国泰民安;第二愿文成大齐;第三愿圣体康健。

其余两瓣,分给他的亲人和朋友们。

韩悯落下最后一个字,才发现傅询站在他身后,他把水灯拿远:“哪有这样的?”

傅询拧着眉,仿佛有些不悦,把自己手上那个也递给他。

接过之后,韩悯再沾了沾墨,问道:“陛下想写什么?”

“你写吧。”

韩悯微怔:“嗯?”

傅询刻意强调:“你的那个把你自己漏了,写你自己。我记得,你第一次许的愿,是做天底下最好的文人,就照这个写。”

韩悯摇头:“陛下记错了,我第一次写的是——”

他朝傅询“羞涩一笑”:“我要把傅苟按着打。”